对贾家而言, 外界的风风雨雨都暂时吹打不进他们的心中了:仅贾家自家的‘风雨’,就足够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再无暇他顾了。
且搅动一方风云的人也依旧是贾赦:这厮又叒开始‘不消停’了!
虽贾母……是有想过要冷处理他的,但贾赦可又是个会听贾母话儿的人?不, 他只会想办法把贾母的话儿再尽数扇回贾母的脸上!
尤其是在和贾珍达成共识, 能借由贾珍的手将贾家旁的有资格资历给他施压的老者长辈牵住了之后。
只, 便有这份‘便利’在, 贾赦又要如何才能再继续作妖呢?毕竟这案子虽是报了, 但在没有真正的、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 所谓报案对贾赦而言也不过就是一手段——还是纵使出来了后续都未必能就指望上的那种……
却也很不必担心:便没办法继续就案情更进一步, 贾赦也能大度的表示这又能有什么问题?对‘如何于贾母的神经上蹦跶’这一议题他可是深有心得的!甚至不是蹦跶而直接是拽着贾母的神经玩蹦极什么的……对他也完全不是事儿啊?
当即一改自己之前坚决将贾家家产划分成两份, 且坚决不允许贾母和王夫人往自己这边伸手且自己也‘明事理’的不往贾母王夫人处伸手的‘井水不犯河水’,贾赦以前所未有的坚决态度表示自己要查账了!
还要查贾家积年的——
公账!
……
…………
这马蜂窝捅的, 一点都不比之前的报案小好吗?
甚至单就其最终着落的那个点看, 对贾母的冲击也只会更大, 好吗?!
就大得连贾母都保持不住自己淡定的冷处理作风了, 只一股脑的就又往贾赦的面前冲:“老大你——”
人未至,声先至。还能将小院里各色姿容的丫鬟吓得个个花容失色,贾母也算‘宝刀未老’了……
如果这‘声’没有半道上戛然而止的话。
……可贾母也是真难以为继了:不说她本就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也不说这些日子‘四处灭火’究竟花费了她多少的精气神, 只说贾赦便再一次‘找抽’, 这找出的怒气也仅够维持到她走到贾赦的小院门前——
就不得不清醒了。
贾赦会是那等被她骂一骂就跳起来请罪的人?
以前或许是, 但在连贾政——这个被贾母惯捧在手中的幼子——都不怎么听贾母的话儿了的眼下,又‘何况’早就直接和贾母对着干的贾赦?
且便是贾母的怒骂声截然中止了罢,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连带着浩浩荡荡的下人冲着贾赦而来……真就无人通报贾赦?
又如何会直到现在都无人出面相迎?
也可由此见得贾赦下贾母面子的心是十分之坚持和彻底了。
……
并不算, 要贾母知晓贾赦在得知她会到来甚至在已能清楚的听到她本人的声音后, 别说挪动屁股站起来迎接了, 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话, 她怕是对塑料母子情还能有‘更深刻的认知’。
于是,不管贾母是怒吼也好,还是吼不出效果被迫熄火也好,在贾赦都全不在乎的前提下,她也颇有种做戏做不下去了的窘迫感……这之后还只能夹着尾巴,偃旗息鼓的灰溜溜见贾赦。
但,再是开局不顺到恨不得就推翻了全部重来,贾母也需要硬着头皮强行唱接下来的戏码:
不顺算什么?因这不顺而丢的面子又同样算得了什么?绝不能叫贾赦真的对贾家的账本与实际的财物库存开刀才是贾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至少也不能叫贾赦‘现在’就开刀!
而这,才是叫贾母便舍了面皮就在地上滚也不惜的重中之重!
……
便如这些年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贾家的泾渭分明可不只是在贾家自家人之间的、对峙性的‘站位’而已,它更是——也更会是——因贾家人对自身阵营的划分,而被随之被他们瓜分并决不许对方染指的贾家下人和家产。
可这些又如何是那么易于‘被’归置‘妥当’的?
先说下人,他们便再是签了卖身契从律法上当归类于财产而非人,可也终究改不得其‘先是个人’的存在: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欲望、还会随时间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和欲望,故不好管也难以真全然管束住。
又有那些家财——那些个虽不定尽是白花花黄橙橙之物,但说到底也终究都是死物的存在,又当真会因为它们是‘死物’而就真的、‘死死的’停留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吗?
并不。
还是早于贾家人对峙之际,就已然‘被’并不了。
只因贾母早就在对峙开始……不,该说是在贾家所有人——包括贾赦——都还没有萌生出‘对峙’这一想法的时候,就已悍然出手将贾家近乎于所有的财物都包揽到她自己的怀里了。
——也是很迅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就没得捞了。
又,她之所以会这般出手如风,也并非是因为她真就能高瞻远瞩到提前预知贾赦是如何一个要利益不要亲情,要银子不要亲妈的‘畜生’了,而仅仅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