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昊娘与柳琴两人相互搀扶着往村头走,一行说着话“太常引如果健康的长大、如今也该与你相似、有这般容貌身姿……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昊娘无声的叹息着道。
“那你是何时发现她停止长大的?”
“事情离奇、说起来话长……太常引和天底下大多数家境并不富裕却知书达理的家庭里出生的孩子一样!都是在父母美好的向往和殷切期盼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是我和相公感情的鉴证和爱情的结晶!我生她的时候难产、几乎要了我半条命曾经非常艰难。而她生下来就面色铁青没有呼吸,那群曾经以为她是男丁的吴氏族人从此弃我们而去,两年多不闻不问!因为他们得到的所谓神谕是:若能一索得男,此男必将成为执掌钦天监的大司命!可掌国之运数、通灵鬼神、预知过去未来。”
柳琴闻言也是冷笑“越是咱们这种在朝廷执掌大权的豪伐氏族就越相信这些空穴来风的鬼神之说,相信所谓天命……所以柳氏一族的女孩子与吴氏一般无二都是权钱交易的物件、为保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只要用脑子想想是为保家族谁的利益、谁的荣华呢?到头来还不是那些自私自利的男人!大家同为氏族子孙,凭什么就要牺牲女人的一切成全男人的私利!”
昊娘拍拍柳琴的手背,表示同意!接着回忆往事“据我家相公后来跟我讲:他抱着面色铁青的孩子好久、终是不忍心把孩子没有呼吸的事情告诉我!良久,他打算一个人把婴孩尸体埋掉,也许是在路上行走有了颠簸,等到他挖好小的坟冢,从背上的箩筐里将婴孩取出,又不舍的将她抱在臂弯里轻拍摇晃……相公说他惊奇的发现小孩子咳了一声,接着就传来了如同小奶猫挣扎时发出的细若游丝的啼哭声!相公赶忙脱下外面的罩袍小心将她包裹起来、轻轻哄着,用体温温暖她,用双手在背后给她顺气;片刻之后,女儿竟然面色从铁青转为正常新生儿应有的面色,跟个刚剥了皮的小猫似的!相公喜不自胜赶忙怀抱着婴孩回到我们的临时住处。”
“我因为生产中消耗太大,将女儿生出来就昏睡过去,直到听见耳边有婴儿细弱的啼哭声才将我的神志唤回。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相公把擦洗干净的婴孩放在我的胸前,我只略略偏下头就看见她在我怀里蠕动,相公就守在我身边,一片深情的看着我……”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生了女儿、他们立即翻脸不认人、把优渥的待遇从我这里收回去,而我们也因祸得福,无人问津正好也无人打扰!亲人和家人都陪在身旁,看着女儿健康成长、相公也体贴有加、夫妻恩爱。”随着昊娘的回忆,她那如今遍布鱼尾纹的苍老面容也竟有了一瞬间的容光焕发,柳琴得出结论“昊娘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
“那这样的生活很好啊,太常引怎么就……”
昊娘对着柳琴一笑,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要不怎么说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它如同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太常引两岁半的时候,那群已经两年半没有跟我们照过面的吴氏的宗亲,突然出现在我们家,要把我相公撵走!我们夫妻情比金坚,当然不同意,可是我们没有任何筹码反抗。我们只能一家三口整日寸步不离。”
“可是同为氏族之女,想必你也清楚,如果家主的决定已下,任何违抗家主意愿的行为都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最终有什么样的结果!吴氏家主的手段自不必说。”
“他们通知我们要拆散这个小家的第二天,我跟相公就分别被打。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太常引正被吴氏的几个男子丢进我怀里,小女儿吓得呜呜直哭,我环顾四周却再也不见相公的踪迹……想来这竟是我与他这数十年来的最后一面!”
“我和女儿就此被圈禁起来,每天有人送来只够吃个半饱的饭食,就这样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只能望到四角天空的旮旯小屋里过了将近一年。太常引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再发育、长身体。可她那会仍旧把我当母亲,每天‘娘亲长、娘亲短的’黏在我身上;要我抱她、给她喂饭、给她讲故事、教她识字、哄她入睡,有她的陪伴是我那将近一年圈禁生活里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