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闺中密友,对于白夫人的过往,我只能做一个好的听众而无法对其决定给予评判。希望将我作为一个安全的听众,她能够把憋闷在心中的委屈倒出来,以缓解情绪和压力。所以我只安静的听着,尽管如此根据白夫人的描述,我也不得不认为白雅丽说得对,他曾经的情人连个人渣都算不上,活了这么大岁数不过就是个垃圾!’”
“白雅丽正跟我说着话,老于忽然领上来了一个佣人打扮的婆子,来人自报家门是白雅丽府上的老佣人了。”
“白夫人原本想在我这里多坐一阵子,无奈来人禀报道‘少爷从淮南道回来了,老爷请夫人速速回府……’我看身边的白夫人听着佣人传的话,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佣人说前半句‘少爷回来了’的时候,白雅丽原本是欣喜的;待听到后面半句的时候,似乎是同为一家人的暗语,要传递的信息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找夫人回去商量和处理;于是白雅丽阴沉着脸,匆匆与我作别回府去了。”
“过了一日,白夫人又是赶早来了我店里,我照旧是将她迎上二楼、沏了茶与她吃着。”
“白夫人这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对我抱怨起她的儿子。”
“‘哎,我那不争气的逆子,平常不知道回家,但凡回来一次必是跑来跟我要钱。可是即便我们在这穷山僻壤算是权贵,可放眼整个淮南道也终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县,每年光靠他爹的那点月钱哪能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人!要不是我在后面全力支撑和运作,只怕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养不活……’白夫人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关于县太爷挣钱能力的问题,话戛然而止。”
“接下来,我只听她开始专心抱怨起她所生的逆子来‘昊娘,我昨天也没有瞒你,我的母家算是淮南道数一数二、叫得出名号的权贵,若不是因为我年轻时一失足铸成千古恨,如果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着人家来相看,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安排,落选的采女往往都能嫁得好,我爹娘必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我嫁出去,也不至于过成如今这般的破落户。’”
“我父当年将我下嫁给这书生、远嫁于此,就是图个眼不见为净!可是我作为她的女儿、我过得不好他心里终是不忍,于是这些年来我父兄明里暗里帮衬了我不知多少。若说成千上万的银两扔进水里尚且能听个响儿,可是我们家却总像个无底洞一般,万两的银子给了我,还没隔天就填了各处的窟窿,没了踪影。”
“父兄一边叹息着给我找的这个好女婿不知进取,一边觉得我们小夫妻俩这样过活总不是个事儿;然后父亲就想办法给我相公捐了个县太爷的官当着,希望把他引入仕途;可是他德不配位!”
“‘当初正是身为我相公那样的人在我父亲面前博了个忠厚温敦的印象。温敦的确是温敦,只是太温了而已——什么本事也没有,成日里只知道饮酒作乐,养了九个姬妾,这大大小小的平白多了几十张嘴。九姨娘进门的时候甚至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跟老爷提出要一台你家制的六合镜,若不是打着我要六合镜的旗号跟左秋香去讨那台新做好的,最后她妹妹审时度势的转给九姨娘,单凭这位九姨娘她脸有多好看估计也是没有的’。白雅丽抱怨到这儿,我点头承认。”
“这些年来,我家大老爷除了升堂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坐在堂上,其实保不齐脑子里正想着什么巫山云雨、金玉满堂……升堂的时候尚且如此,下了公堂更是一脑子浆糊。归根究底这些都是我当年一时糊涂造成的,所以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人苦苦支撑:但凡他升堂都是我隔着纱幕在后堂听着,下了公堂他的事情都是全盘甩给我的!”
“婚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了个儿子;是我们的长子、我唯一的儿子,少不得就多疼了他些。我总希望儿子将来能出人头地像我兄长一般,弄个地方大员当当,将来我也有个指望,是我的依傍。等他功成名就,我可以随时丢开这一个烂摊子和糟老头子,投奔我儿去,还想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等我父兄发现我相公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着实为我的后半辈子发愁、恰逢我将想好好培养儿子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于是,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到淮南道我父亲那里养着,专门给他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就是希望他将来考取功名的时候能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出仕便当些……只不过明面上讲明:供养我儿的费用要由我们夫妻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