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那双目紧闭的顾惜月,顾星雨忍不住在心底期盼。
让姐姐再多睡一会吧。
晚一分钟知道这个噩耗,就少一分钟的痛苦。
顾母却越来越悲伤:“我真的不明白,你姐姐从小,就连路边的流浪猫淋雨,都会想着省下零用钱给它们买挡雨的小窝。
她这个人,总是事事念着别人,从没做过一件坏事。怎么就碰上了傅承洲那畜生,命就这么苦呢?”
“妈,你别难过……”顾星雨的声音有点哽咽。
顾母已经泣不成声,却又怕吵到病人,只能捂着嘴生生压抑着,低郁的哭声自指缝中一点点溢出:“我怎么不难过啊,她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怎么办,越是这么想,妈妈心里就越疼了……孩子就是妈妈的命,小月的孩子没了,她怎么撑得住?怎么办……怎么办啊……”
顾星雨听得泪眼婆娑,不知道还能再劝什么,只能紧紧抱着顾母。
母女俩再次哭做一团,以至于谁也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外,有道高大的身影来回徘徊着。
走廊的灯光昏暗,把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透过房门上的窗户朝里看了看,又抬起胳膊,握住了房门把手。
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转身便要离开。
刚转过身,就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竟然站了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把他吓了一跳。
章御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冷淡的看着眼前那,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神情明显僵了一瞬的男人,薄唇轻启。
“三少,怎么有空过来了?”
傅承洲眼角抽了一下,冷冷的回了句:“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她死了没。”
章御年勾起唇角:“这一点,三少尽管放心。老天不会一直没眼的。
就是真要收,也会先收那些有眼无珠,无视人命,冷心薄情的东西。
像顾小姐这么善良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傅承洲直觉得额角青筋一跳,恼怒极了。
章御年淡淡一笑:“怎么,我夸顾小姐有后福,三少不高兴?”
“你!”傅承洲被噎的再次说不出话来,只能瞪了对方一眼,转身便走了。
“对了,三少。”
章御年却再次出声叫住了他。
傅承洲顿了一下,不耐烦的回头:“还有什么事?”
章御年的眸子缓缓往上一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柏菱小姐腹中胎儿的亲子鉴定,下周就可以做了。”
“下周?”傅承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还要等一个多月么?”
“是乐鸿集团旗下医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可用在七周大的胎儿身上。
届时,还请三少能够亲自过来一趟,全程陪同并监督整个亲子鉴定的过程,防止我们从中动手脚。
也好让三少,对到时的结果更加信服。
相信三少应该很期待吧?
具体日期,四少会派人通知,三少,到时候见。”
说罢也不等傅承洲的回答,转身回了办公室。
傅承洲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低垂着头,昏暗的灯光照在额发上,在他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阴影。
——
不知哭了多久,顾母只觉得整个脑仁都开始因为缺氧而发疼。
顾星雨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擦了擦泪:“妈妈,别哭了,要是姐姐醒了看到你这样,她会更不好受的。”
说完又起身,到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擦擦脸吧,早点睡。这样我们明天,才有精神继续照顾姐姐。”
顾母接过脸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缓缓的缴了缴,拿起毛巾,却没有擦自己的脸,而是伸手想要去擦顾惜月的脸。
手刚伸过去,“啪嗒”一声。
毛巾掉在了被子上。
注意到顾母的动作,顾星雨不解的走上前:“妈,怎么了?”
下一秒,她就循着顾母的视线,看到了病床上……
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女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不由怔住了。
“姐……姐姐?”
半晌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
病床上的女人从脸到唇都还是没有血色,眼眸却是纯黑的,直直向上盯着天花板的位置。
听到声音,她的眼皮微阖了下,侧过脑袋,视线落在顾星雨脸上。
整个神色很安宁,也很平静。
顾母的手却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上去抱着醒来的顾惜月大哭一场。
可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脚像是被凝住了一般,一动不敢动。
生怕不小心,就会把眼前的瓷娃娃碰碎。
“小月……我是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