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恰逢休沐,并无人来唤龙翌起身,日上三竿之时,寝殿当中一声凄厉的猫叫,惊醒了龙翌。
墨雪一跃跳上了床来,尖利的指甲抓住了龙翌头皮,一双黄眼睛炯炯看着龙翌。
龙翌丢掉了手中的酒壶,梦渊马上就会嫁过来,有太多的事要准备,他奔出门去,却见东宫一切如旧,丝毫没有马上要办喜事的样子。
“暗香,浮影!”龙翌高声唤道。
“殿下。”两人连忙过来。
“傍晚梦渊入宫,怎一点准备也无?”
“禀殿下,贵妃娘娘吩咐,太子昭训入宫,无需准备,一乘轿子抬进来就是了。”暗香道。
果然如此。
龙翌在两人面前来回走了一圈,冷道,“你二人竟听的是外人的话?”
暗香与浮影连忙跪下,“殿下,贵妃娘娘怎是外人?”
龙翌冷笑了一声,“你们记住,以后这东宫之主,便是今天傍晚入宫的昭训公子,连本宫都要听他的,如果还记不清楚,本宫明天就将你们统统送走!”
今日的望云台甚是尴尬。
从望云台走出去的,多是赴了断头台的,然而今日竟然有人在此出嫁,委实匪夷所思。
乔瑜昨日将叶梦渊押了回去,便接了乔贵妃密旨,令他必须大操大办,将此事弄的满城皆知才好,乔瑜愁的一夜白了头,实在不知道自己作为一名执法殿首座,该如何从大牢之中将重犯嫁了出去。
下午申时,外袍上别了一朵大红花的乔瑜打开了牢门,对叶梦渊道,“叶将军...不,太子昭训...公子,吉时将至,还请公子跟我出牢...梳洗准备。”
乔瑜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套说辞用在叶梦渊身上。
叶梦渊亦是好容易才能接受,看了乔瑜身上的红花半天,才低声道,“有劳乔大人。”
门外站着的狱卒身上亦披着一根红绸,映的凶悍的面目都扭曲了,长长的索桥上皆挂了红色的花球,伴着万丈深渊泛出的煞气,令叶梦渊实在没眼看。
司礼殿首座匡啸早已奉了乔贵妃旨意,准备了一套婚仪,送到了执法殿来,乔瑜将叶梦渊领进执法殿后院,两个婆子已经候在此处。
两个婆子不由分说拽了叶梦渊进屋,将一身大红喜服丢在他身上,“娘娘尽快更衣,不要误了时辰。”
这两个婆子又如何不知男妃该称公子,故意这么说,是得了匡啸授意,专门给叶梦渊难堪来的。
这声娘娘委实让叶梦渊作呕,想到自己以后便将要留在内宅之中,与这些婆子丫鬟为伍,一时间如鲠在喉。
叶梦渊抱了喜服,伸手对乔瑜道,“烦请乔大人开锁。”
乔瑜期期艾艾了半天,才道,“公子,贵妃娘娘特令,公子战力强悍,恐伤及太子安全,身上刑具不可去。不过,您腕上金锁并不阻衣物...”
“砰”的一声,屋内套间的门在乔瑜面前关上,差点儿撞到了他的鼻子。
乔瑜长叹一声,立在门外等候。
过了片刻,叶梦渊换好了喜服,又顺手将长发简单束在了脑后,从套间内踏了出来。
方才叶梦渊进来时,白衣宽大,长发凌乱,两个婆子并未仔细看他,现在叶梦渊换好了衣衫,两个婆子和乔瑜却都惊的张大了口。
叶梦渊甚少穿如此鲜艳的颜色。他皮肤本就白皙,眉目英挺,红袍衬着他美玉般剔透的肌肤,腰封勒出了他劲瘦的腰线,加上修长的身姿,美的惊心动魄。
两个婆子只知叶梦渊是个悍恶的武将兼重犯,却从未想到叶梦渊亦如琢如磨,英气俊美,两个婆子虽是匡啸派来的,却仍是心中一叹,如此人才,嫁给他人为妾,实在是可惜了。
两个婆子引了叶梦渊坐在镜前,一个婆子散了他发髻重新梳理,一个婆子执了胭脂,竟然要给他上妆。
一根红色胭脂笔向自己眼皮袭来,叶梦渊终于再也忍不得,一簇火焰腾起,直接燃了那婆子的袖子。
婆子手一抖,恰在他眉心染了一点红。
火焰满身流窜,婆子惊叫一声,丢了胭脂笔,慌忙扑打身上火焰。
叶梦渊并未发觉自己眉心多了一点红,收了火焰,冷道,“这样就行了,不必再劳烦了。”
身后的婆子已给叶梦渊梳好了发髻,又随便取出了一根玉簪来,给叶梦渊插在了发顶,随后一副宽大的红盖头落了下来,沉甸甸的压在了叶梦渊头顶。
叶梦渊垂了眸,视线中全都是红色,周围人影影绰绰,再看不清楚。
两个婆子扶他站起身来,出了屋,一个婆子拿了红绸过来,低声道,“娘娘,束手之礼。”
此间成亲都是酉时迎亲,但按规矩,只有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之时,太子才会来迎亲,四品太子昭训入宫,只需一乘轿子悄悄抬了过去即可,因此婆子们压根未等龙翌,看着时辰快到了,便催叶梦渊束手上轿。
“殿下呢?”叶梦渊问。
不是不懂这规矩,只是叶梦渊知道,龙翌一定会来的。
一个婆子捂嘴笑道,“娘娘,您实在是想多了,您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太子怎会前来?”
叶梦渊隔着盖头,将院中人逐个看了一遍,果然龙翌并不在其中,他还是道,“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