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握着香囊的手停在空中,叶梦渊却一直未接,帝君凄然道,“你是连为父这一点心意,都不肯收?”
叶梦渊不语,眼中都是倔强与倨傲。
龙翌只得帮叶梦渊接了这香囊过来,给他佩在了身上。
见叶梦渊没有拒绝这香囊,帝君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梦渊,你可否叫我一声父亲?”
“陛下,无论您如何待我娘亲,如何待我,梦渊皆可为您外摄魔族,内镇妖邪,但其他的,恕梦渊难以从命。”
“梦渊,为何你们都对我如此无情?”帝君嘶哑的说。
“这香囊是我娘亲之物,我便收了。我娘亲冒死将我产下,又毁掉了我胎记,散灵将我送出宫,便是希望我能有选择的权利,因此我也实在无法叫您一声父亲。”
“你可是见了你娘的泪珠?那泪珠可还在?”
帝君从不知道这些细节,原来只以为梦儿在冷宫自尽,后来找到了叶梦渊,便知道梦儿在冷宫产下了孩子,但梦儿如何毁去了这储君印,又如何将孩子送了出去,他却不知。
更重要的,他想见见梦儿最后一面,多少年来,他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空中那五光十色的气泡。
帝君猛的抓住叶梦渊的手,急切道,“你给我,让我再看看她!”
叶梦渊甩开他手,“那泪珠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怎会没有?”帝君抓住叶梦渊肩膀,狠狠摇晃,声嘶力竭道,“鲛族封印需三颗泪珠可解,你用来解封印了是不是,你如此着急,是想早早取我而代之?”
随着帝君动作,一根项链从帝君领口探出,坠着一颗珍珠,与叶梦渊所见泪珠别无二致,应是每天抚摸之故,这珠子光泽璀璨,莹润柔滑,现在莹白的珠面上,映出了帝君狰狞而疯狂的脸。
原来第三颗泪珠在此。
龙翌用力拉开帝君,“父君,叶昭训卧在经乾宫龙床上,实在于礼不合,我带他回朝旭阁安置。”
帝君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他失魂落魄的放开叶梦渊,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你们去吧。”
龙翌扯下了床上的纱帐来,覆在叶梦渊身上,一道流光而去。
回了朝旭阁,没有旁人滋扰,龙翌得了空,才仔细看他身上的鱼尾。
紧致的小腹之下,渐渐覆上了一片片银色的鳞片,髋骨以下,便是结实的鱼尾,线条流畅,鳞片密实,在灯光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泽,一方宽大的尾鳍静静弯在尾根处。
感叹造物主的神奇,龙翌不禁抚上了他人身鱼尾交接处,再沿着他腰线一路向下,摸上了他鱼尾,触手虽然湿润,却不滑腻,反而软糯柔滑。
龙翌有些忘我,在他鱼尾上慢慢摸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地方。
叶梦渊被他弄的甚痒,轻轻动了一下,“你看够了吗,乱摸什么。”
贵妃派来伺候龙翌的那两女却还没走,此时听见人声,忙从殿后迎了出来,却见太子正护着一人坐在榻边,那人一双如星潭般的双目有些失神,静静靠在榻上,青丝披散,再向下看,罗帐遮挡之下,竟然有银鳞一闪。
两女未得贵妃娘娘的下一步命令,又见太子殿下带了人回来,当下也不知如何进退,于是一女款款上前,“殿下,可还需我们服侍?”
叶梦渊眼神微动,扫了这两女一眼。
龙翌心中打鼓,“谁需你们服侍了?赶紧回去。”
两女想了想,含糊道,“是是,那奴家已服侍了殿下,奴家告退。”
两女已经出了门,龙翌急忙喊道,“哎,谁说你们服侍过我了…”
然而两女身影已消失不见,无人答他,也没人证他清白。
龙翌忙对叶梦渊解释道,“梦渊,我一下朝就赶忙去找你,绝对没有干别的。”
“无妨,我还没那么敏感。”
叶梦渊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上,接着说,“我也在想,我娘其实是自己逼死了自己,帝君当年另纳了他人之时,她如果在意,便应离他而去,她如果不在意,便应善待自我,自得其乐,虽身在宫廷亦可心中弃之如敝履,何苦如此舍又舍不下,断又断不开,耗尽心神,落个红颜枯骨,鱼死网破。”
龙翌听他一句句,不是“离”就是“弃”,心里突突直跳,只得道,“你不是她,怎知她之用情至深,不舍不断。”
“爱的再深再沉,遇了背叛,亦应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唯空伤其身,自甘低贱罢了。”
两人不知为何说到此处,却没想到,如此一说,便是一语成谶。
“梦渊,你在你娘泪珠之中,都看到了什么?”实在不愿继续方才那话题,龙翌转而问道。
“我…”
泪珠中所见,实在令叶梦渊心如刀割,与龙翌说了一遍,叶梦渊一滴泪自眼角滑了下来,落在了枕边,化作了一颗珍珠。
“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笑。”叶梦渊拾起了那泪珠,从中照见了自己眼睛通红的模样,便想将它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