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凛感慨法规之严酷,钟馗为妹妹做的这些怕是对妹妹隐瞒了后果,不过钟涟若能放下数百年的执着去转世,亦是了却了钟馗一桩心愿,也是一个好结果。
玄沧对上钟馗的目光:“若是这半月内被阴司甚至都城查到这里,要阻止这婚事并拘回钟涟魂魄,你怎么办?”
钟馗正色道:“就算与十万宁安军冥将对抗,我也要让钟涟和杜平完婚。”
“好气魄!”玄沧手背猛拍上钟馗肩膀:“放心,到时不会只有你一个,斗神兵打鬼吏本王经验丰富得很!”
“钟馗大人!我也会站在你这边!”扇内的蒋飞升喊道。
夙唯两兄弟诺凛连尧也都投来同仇敌忾的眼神。
钟馗面色一沉,怒道:“所以我才不愿将此事说出,连累尔等!”
连尧微笑:“天师你就算不说,照龙王的性子也会赖上不走的,结果也是一样。”
诺凛悠然道:“没了龚氏生死簿,阴司是很难在半月查来的,我们也不必如临大敌。”
其他人点了点头。
钟馗也不再阻拦,毕恭毕敬向众人拱手行了个礼以示谢,后将一行人安排在城外一座荒败的‘钟馗庙’内歇息。
撕碎筋骨,吞食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分外清晰。
钟馗到来时看到的便是狼群疯狂撕咬食猎物的场面,那狼口下血肉模糊的尸骨尚能分辨出是人形。
一个男子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残忍血腥的一幕,赤色素袍在风中翻飞,卷起又滑落,走近才发现他穿的其实的素白衣,只是被血染红了。
男子注意到有人,缓缓转过头来,他浑身鲜血淋漓,面皮没了一半,骨头和脏腑外露,四肢残缺不全。
魂魄离体时,呈现的是死亡前一刻的形态,那么这男子是被撕食的过程中才断气的,这样的魂魄通常带着极端的恐惧,要么疯狂要么呆傻。
男子见到躬身打灯的白衣人和晃着扇子负手而立的赤袍人时,只是淡然道:“可是阴司的勾魂使,黑白无常?”
钟馗一笑,抱拳施礼:“在下天师钟馗,殿下的魂魄由在下前来接引。”
由于是魂魄,即便断了手脚也能站起。不过他这副血淋淋的样子连钟馗都不忍多看。
“在下为殿下恢复本相吧。”钟馗话落,只见广袖一挥,男子顿时焕然一新。
果是羲和族太初,皎皎恣仪,庄严圣洁。
那超脱凡尘,浩若苍穹的双眼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包容进去。
钟馗一时失神,男子行了一礼:“在下,白……”男子顿了顿,又道:“太初。”
白纸灯笼照出一条通往森罗殿的阴路,一入冥界,便不断有大批魂魄不全的野鬼向太初袭来,戒备钟馗召出的剑鬼扫荡了个干净。
“天师,为何会如此之多不能转世的魂魄,他们看起来没有意识却为何会来攻击我。”
“这些孤魂野鬼大多是枉死冤魂,积怨太深没法转世或是不愿转世,时间久了魂魄不全就丧了意识,如行尸走肉般,去抢食如你这样的圣者魂魄,更有一些虎视眈眈的鬼修,阴司鬼卒是没法应付的,所以由在下来做接引之职。”
“有劳天师了。”太初行了一礼,看向那些被打至灰飞烟灭的魂魄,眼中闪烁怜悯之色。
他念动法诀,术法流淌,霎时那些野鬼都化一道道白光朝漆黑上空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钟馗惊讶:“这是?”
太初昂起头,双眼里盛着流转的璀璨光群,喃喃道:“却化作极乐净土的一花一叶吧。”
震人心扉的一幕忽被一个酒坛占据,钟馗从回忆中抽离,抬头只见玄沧正拎着两坛子酒唤他跟上。
两人飞上庙顶,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时。
钟馗手中折扇一晃,伞鬼立时出现,由后撑起阴阳伞盖。
玄沧看了一眼:“你排场够大的,走到哪都要人撑伞,不可能没这伞你就不能在□□下行走吧。”
“我自然是能在阴阳两界畅行无阻,只是极少在白日里行动,不太适应这刺眼的阳光。”钟馗看了眼玄沧手中的酒坛:“你找我不会是想继续和我比喝酒吧。”
说起这个玄沧就腾起种被耍的怒意:“你当时知本王作弊,怎还自己灌了那么多酒。”
“一来是有意放你走,二来是难得有个陪我喝酒的人。”
“巴结你的鬼应该很多吧。”
“可我愿与之共饮的,不出三个。”钟馗接过酒坛,抬手一敬,仰头便灌。
玄沧有些得意:“你小子够狂的,十殿阎王都不够格同你喝酒的吗?”
“他们?”钟馗笑着摇了摇头,又灌入一口。
“那另外两个是谁?”
“我唯一的挚友杜平,还有一位……是你的表弟,太初。”
玄沧表情瞬间不高兴了,质问道:“我找你,就是问你如何同我家凛儿相识的?!”
玄沧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钟馗是个帅哥,他的凛儿又这么招人喜欢……
照话里看这两不但是熟识,还一起喝过酒。凛儿都很久不肯陪他喝了!
钟馗莫名这家伙为何面带愠色,也没多想,道:“三千多年以来太初经历的劫难你是知道的吧。”
玄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