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峙，一边人多势众，火力强劲；一边单枪匹马，身负重伤。
这场仗对顾宴来说，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顾宴面色冷肃，双目犀利寒恻，跟保罗谈判：“放她走，我留下，任你处置。”
“你觉得可能吗？”
“跟你有仇的人是我，你抓她没有意义。还是……几年不见，你如今已经沦落到专挑老弱病残下手的地步了？”
“激将我没用。她的确无辜，可她该怪的人是你，谁让她被你看上？我若不是抓了她，你能乖乖来送死？”
突出凌厉的喉结上下滑动，顾宴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孩儿，再次抬头时，开门见山：“你想怎么样？”
“先把你手里的枪丢了。”
“不！”保罗话音未落，林楚楚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盯着他，“顾宴，你别听他的！你走吧！你既然能进来……也能一个人出去！不要你管我，能走一个……是一个！”
她语调断断续续，音量也低，可语气却格外坚决，目光尤其坚定。
顾宴暗吃一惊，垂眸看着她，不敢置信。
短短几天，她的态度变化竟这么大！
她为会自己考虑了。
两人视线对上，林楚楚目光含泪，摇晃的厉害，对他微微摇头，恳求他不要束手就擒。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顾宴紧紧咬牙，好一会儿，沉沉吐出这句话，发自肺腑。
林楚楚越发摇头，嗓音沙哑得厉害，“不要说这些……你走吧，不要都死在这里，不值得……”
“别再说这种话，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丢下你一人。”
平日里从没机会说出口的话，此时却那么自然。
顾宴害怕自己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沉吟片刻，垂眸虔诚地看向她。
“楚楚，对不起，过去……是我一己私利，伤害了你，我是真心悔过，想要重新开始……却不想，还没来得及让你重新接受我，就又连累你落入危险之中——”
林楚楚耳边一嗡，眼睫猝然一抖，泪光滚滚下落。
她盯着顾宴，心里余韵震荡，耳边还回放着他的忏愧致歉。
他是真心悔过，真心想重新开始，所以从她回来，便一直纠缠不清，找各种借口理由，就为了拉拢同她的关系……
林楚楚的人生观彻底颠覆。
她原以为顾宴这种人，良心泯灭，没有人性，眼里只看到利益，做事不折手段。
尽管知道自己错了，也会一意孤行，从不肯反省自己，更惶论道歉认错，忏愧改过。
原来她错了。
顾宴发自真心地同她道歉、解释，还说要跟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震惊太甚，林楚楚久久没有反应。
倒是廊檐下看热闹的保罗，饶有兴致地鼓起掌来，扬声道：“林小姐，有句话说得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又哄骗了。”
林楚楚眨眼，缓缓回神，眼眸重新聚焦，盯着顾宴，晶莹的眼仁儿缓缓烁动。
从前怀疑了那么多次，可这回，她无条件地相信了。
她相信顾宴是真心悔过，相信他是诚意道歉。
她的爱，没有错付。
顾宴有意拖延时间，只要保罗不开枪，他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见女孩儿这般反应，痴痴凝望的眼神注满了种种胶着复杂的情绪，勾得他心头潮热、刺痛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