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融融，难得是一个好天气。
一大清早的，沈万山就穿戴上了严实厚重的衣物，站在了屋檐下，看着院落顶上的素裹银妆。
下过雪之后，临安的风物就多了一层细腻的柔美。
这座温婉的城市，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裙。
老沈靠着冰凉凉的柱子瞧了一会儿雪景，抬手拢着嘴巴哈出了几口白汽。
今天他似乎特别的兴奋，放在往日，他绝不肯在这种天气里起这么早的。
用他的话来说，冬天不睡饱了，那岂不是浪费了锦被暖帐，虚度了幸福时光？
可是今天他偏偏就没有赖床。
倒也不是这个大正首富突然转性了，不喜欢享受了。
单纯只是他不得不起早罢了。
老沈抬头，看着屋檐上挂下的几根经营的冰溜子，走下院子，找了两个小石子儿，瞄准了冲着那些冰溜子丢过去。
他并不是习武之人，也不怎么锻炼身子骨，虽不至于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强不到哪儿去。
一连扔了好几次，都没能命中一根冰溜子。
但是老沈不以为意，甚至还乐此不疲。
一个人在屋檐下玩耍起来。
就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跑出走廊，进去院子里拾捡小石子儿的时候，走他背后的走廊拐角，转出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
那丫鬟来到老沈旁边，伸长脖子叫了一声：“老爷，快来用早饭啦。”
沈万山从地上站起来，丢掉了手里刚捡起来的石子儿，抓了把白色的碎雪，搓了搓手，就算是洗过手了。
他回到走廊下，看了一眼丫鬟手中的托盘。
“小姐起来了吗？”
丫鬟笑道：“这几张饼子，就是小姐亲手烙的。”
沈万山听完之后稍微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赶紧从盘子里抓起一张烙饼，咬了一口，然后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丫鬟见了老爷这模样，紧紧抿着嘴，想笑，但是又害怕受到责罚，憋得小脸都有些通红了。
沈万山非常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和着唾沫，将烙饼吞下肚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咬过一大口的饼子，转头看着丫鬟问道：“这饼子，小姐她尝过没有？”
丫鬟用力摇摇头，然后深呼吸两口，才道：“小姐说，这玩意儿我尝它干嘛？”
“嗬！合着她还知道呢！”老沈翻了个白眼，握着手里的烙饼，倒是没有丢掉的意思。
不过他看了那烙饼两眼，舔了舔嘴唇，冲着丫鬟笑道，“欸，这些早饭都是小姐让你送来的？”
“是的，老爷。”
“全都是她亲手做的？”
丫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马上忍住，憋红了脸又是几次深呼吸，然后道：“老爷您不用害怕，除了最上边的这几张烙饼，其他的东西都是厨房做的。小姐她是恼您出远门不带上他，又不是真的想饿着您。”
“原来如此。”老沈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他将手里咬过的烙饼丢到丫鬟的托盘上，翻找了一阵，从盘子下方掏出了几张跟刚才咬过的明显不一样的烙饼，接过托盘，在走廊边上的长凳坐下，就着其他的小菜和热气腾腾的肉粥，愉快地享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