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云观闭门的十年里,谢绝了外界一切叨扰。藏钧先生不许岑吟与人过多接触,只要她潜心静修,诸事莫思。
余峰清楚师父的用意。这段时日,对岑吟至关重要。若不好好引导,未来难以预料。
但凡事未雨绸缪。若真如此……须得有人同她制衡。
余峰这样想着,心念笃定,便开始苦修。勤能补拙,既无天分,便比旁人百倍用功,从不懈怠。
转眼十年过,釉云观元气将复,不再闭门谢客。酷暑霜寒,冬去春来,纷纷扰扰又十年。
常言道,耐得寂寞清冷心,终有时来运转日。
岑吟二十五岁这年,乃是她大运之年,十年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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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到霜降,离当初那件旧事,已近二十年了。
岑吟站在阴阳道场上,静静望着师兄超度那些冤魂的怨气,一言不发。
那些人不得解脱,时常作祟。藏钧先生命余峰代为祭祀,每年一次,以平息其怨。
其实岑吟大可不必来,但她却执意陪同。因她心中对昔日友人尚存一丝愧疚。
她每年都来。就站在道场之外,等那冤魂出现。
“霄霄若是还活着,今年该二十八岁了。”
岑吟已由当年稚童,成长为眉目清冷,风姿绰约的女坤道。而霄霄被困在那片场中,仍旧是八岁模样。她在那片火海中朝岑吟伸出手,哭喊声遥遥传来,却微不可闻。
岑吟就只静静望着她,从出现到消失。年年如此。
余峰平息了那些幽魂之怨,便又能稳度一年。他收回锦囊,望着那两条鲤鱼缓缓转回远处,却没有回过身来。
“师兄。”岑吟忽然对他道,“我想下山。”
余峰笑了。
“我知道。”
也是时候了。
岑吟想下山去寻妹妹,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这许多年来,她一切皆不执著,唯有此念无法消退。她心念不定时,便会扶乩降笔,卜青青之事。
神女对她,一向有求必应。但每次都只答她无解二字,从未有变。
直到今年三月十五,岑吟生辰那日,她再度扶乩,这次卦象却有了变化。
只见此卦言:此间不在凡中寻,需向妖邪恶鬼地。
岑吟当即决定下山。日子就定在今年超度之后的两日内。
余峰十分清楚自己多言无疑。他问藏钧先生,自己是否要陪她同去?藏钧先生却否决了他。
“她自有贵人相助,你不必担心。”藏钧道,“为师老了,观中之事,还得劳你替为师多费费心。”
藏钧先生的确老了。满头鹤发,眉须皆白。身边这两个徒儿,已从昔日童子成长为独当一面之才。于他而言,实在欣慰。
“你去为君故准备些必要之物吧。”
余峰领命去了。这些东西,他大约从数年前便开始筹备。
师兄出去后,岑吟独自来到幽离别院正殿,向藏钧叩头,拜别师父。
藏钧只是微笑,并不多言。他没有嘱咐岑吟什么话,却将多年不离身的一把青锋剑递给了她。
“此剑无名,但日后或许会师出有名。”藏钧道,“山下红尘纷扰,非清静之地,望多珍重。”
“是,谨遵师父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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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山那日,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有师兄一人相送,将一些随身之物交在她手里。
余峰送了她一些符纸,已写了箓文,以备她不时之需。除其它必要之物外,还有招魂铃一个,尘嚣录一本,要她沿途记录所经之地,所历之事,所见之人。
他与岑吟约定,每隔两月的十五那日见一次面,只要符箓在她身上,无论她在何方都寻得到。
最后他打开一个匣子,取出了岑吟那枚银项圈来,戴在了她脖子上。
岑吟起手向他行礼。道别后,便转身朝山下走去。
“君故,”余峰在她身后唤她,“你当真决定了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岑吟对他道,“师兄可知我妹妹名字?”
她告诉余峰说,我妹妹名悠,字子衿。
我一定会寻到她之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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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破券,二比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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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