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屏山,岑吟觉得耳熟,似乎是一座名山。
若是名山,当有宝地,既有宝地,必居道观。
“你是道士。”岑吟脱口而出。
“不错,小寒的确是道士,俗名凌云寒。”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缓缓摸了摸脖子上雪白的狐狸围脖。
那狐狸忽然动了。
它眼睛眨了眨,张口松开了自己的尾巴。它在小寒的脖子上舒展开来,翻转着轻盈落地,四只柔软的爪子踏着地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居然是活的?!在场之人都吃了一惊。
崇屏山,道士,狐狸。岑吟立刻知道了她师从何处。
原来现今道门,人人皆以自修为上,唯有一处道观,以狐狸为尊,设祠堂供奉,门下弟子皆有一只灵狐,相伴修行,亦做护身驱使之用。
传闻那些灵狐通体雪白,极有灵性,且十分忠诚。那道观也因狐狸而名声大噪,得名灵狐观。
这小姑娘居然是灵狐观的道士。岑吟看着那灵狐,它也看着自己,一双黑眼睛又亮又圆,还带着一股子狐狸的狡猾劲。
韩舍离则冷冷地看着那只狐狸,抿住了嘴。
“亏得它能在你脖子上盘那么久。”他冷笑,“也不嫌累得慌。”
“小寒师从灵狐观,乃监院门下弟子。”凌云寒继续道,“之所以认出你所用的乃是囚鬼术,是因为此术乃是我观中秘法,与其他法术有所迥异。早先在客堂里见你,我便觉得你我是同道中人,如今更可确定了。”
“胡说八道。”韩舍离呵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灵狐观中人。”
“凡事要讲凭据,我可没有什么狐狸当脖套!”
“你,就是凭据。”
凌月寒说着,抬起手,指向了韩舍离。
“汝非道士,乃是我观中灵狐。”她斩钉截铁道,“我观灵狐天生十二尾,可化人形,你要凭据,我也有。只需将后背露出,背上必有一朵白茶花刺青,花瓣十二轮,品名童子面。你敢给众人看一看吗?”
韩舍离一言不发。他阴沉地看着小寒,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小寒却挥了挥手。那只灵狐徐徐来到她身边,仰起头来盯着那书生看。
“金雀,即为同类,好歹招呼一声。”女童低头,对那灵狐道,“若我认错了人,岂非没有面子?”
那灵狐忽然张口,哈哈大笑起来,居然笑弯了眼睛。接着它向上一窜,身量骤然大了许多,眨眼间便如猎犬一般大小,颇有些威风凛凛。
它甩了甩尾巴,那条白绒长尾便如孔雀开屏一般骤然散开,极为艳丽,十二条狐尾徐徐抖动着朝向周围,轻盈无比。
“同类,同类。”那狐口吐人言,居然是个娇媚女声,“韩舍离,韩舍离,这名字真叫人发笑。”
她笑着,继而立起身来,狐尾向四周舒展着,周身绒毛泛出了银光。一缕青烟之下,它竟幻化成一位极为美艳的女子,粉颜朱唇,白裘白靴,身量十分丰满,十二条尾巴在腰后不断摆动着。
“狐猞猁,还不现原形吗?”那美艳狐女吐着舌头道。
“哈。”那书生却一声讪笑,“金雀啊金雀,我打量着你认不出我。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非是你高估,是你大意了。”狐金雀摇着尾巴妩媚道,“若你不用那囚鬼术,我还真认不出是我观之狐。”
韩舍离却不动。他低下头来,很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
岑吟看着他,愈发觉得他眼熟,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正回忆着,脑中却忽然记起了一个声音。临泽城,迎松客栈,自己进入时,便有个人迎上来,满脸堆笑地问自己要住哪间房。
客官,有何吩咐?
贵客是釉云观的女冠吧?
贵客可听说过……薄命郎君?
“是你!”岑吟猛地伸出手,指着他喝道,“你是迎松客栈那店小二!”
韩舍离抬起头来,盯着岑吟看了片刻后,忽然微笑起来。
“这时才想起来,未免太迟了。”
他兴致盎然地拍起手来,像是对当前的局面十分满意。
“你们知道为何我要把那底下的厉鬼都召上来吗?”他笑道,“世人皆以为厉鬼为害一方,殊不知……此处真正的邪物非鬼,而是聻。那乱坟岗孤魂本是为镇压而用,我既然将它们都放出来了……”
便无人能可压制那些聻了。
“你们都会死在这。”他大笑道,“一个都别想留下!”
“你想做什么?”岑吟喝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韩舍离看着她,面上笑容更甚。
“为了你啊。”他认真道,“女冠,你若死了,乃是无价之宝。”
韩舍离话音刚落,屋里却忽然响起一阵掌声。那掌声孤零零的,回荡在酒窖里铮铮作响。
众人转过头,只见黑封的尸身坐在桌前,正徐徐拍着双手,仿佛看了一出好戏,对此喝彩不住。
他的脖颈上空荡荡的,头颅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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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