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地上,用十分诡异的表情去看岑吟,却发现岑吟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为何这样看我?”
“讲故事就讲故事,你瞎营造什么气氛?”岑吟不解道,“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萧无常哀嚎一声,像一头受了伤的狼。
岑吟无心搭理他。但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爬过来什么东西,速度极快,乍一看像是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正手脚并用地嗖嗖爬动。
那东西很快,岑吟急忙闪避到一边,那东西从她身旁经过,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是什么?”岑吟惊魂未定,“我看到有东西在地上爬!”
“是鬼。”
“是鬼?!”
“鬼。”萧无常认真道,“这里,到处都是鬼。”
他说着,将手一指。岑吟转头,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白衣女子正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炉香,她张大口吞咽着香火,七窍流血,眼珠一片白色。
再看左邻右舍,吊死的,淹死的,砍死的,好些鬼都怪模怪样地蹲在柱子后面,房梁底下,窗缝里头,正盯着他们看。
这大白天的,还真见了鬼了。
岑吟吃惊地看着那食香之鬼,忽然感觉旁边传来了响动。她转过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摇篮,罩在外面的布掀了开来,里面躺着一个青白色的婴儿,大头朝下,攒着拳头,极尽所能地翻着眼珠看她。
萧无常只听嗖地一声,侧头一看岑吟竟飞起来了,一下子落在了一处房屋之上。
“可不得了了!”他赞叹道,“女冠真是神功盖世!”
岑吟毫无心里准备,纯是被吓到之后的本能。结果她刚立在房上,就感觉身后有东西,好像有个没了眼珠的女鬼正贴在她肩膀上冲她笑,把她弄得毛骨悚然。
不但如此,她还看到这镇子深处也藏着许多鬼,男女老少,一应俱全,都在悄悄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爬过来或飘过来。
萧无常只见岑吟又飞下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了自己面前。
“全是鬼啊!”那女道士的声音都尖利了许多。
“别怕。”萧无常按住她的肩膀,“我来保护你。”
岑吟眼睁睁看着他在身上左掏右掏,最后从腰带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柄蝇拍子,材质很软,最顶上雕着一只小老虎,当中还刻着镂空的【回避】二字。
看着就像是衙门里衙役举着的牌子,虽然小了很多。
“……您这是出行还是巡游?”岑吟忍不住问,“有没有[肃静]啊?”
“我还真有。”
萧无常在腰带里翻着,居然又拿出一个红色的蝇拍子,也雕着老虎,刻着[肃静]二字。
他将[肃静]递给了岑吟,自己则拿着[回避],高高地举着朝路边鬼走去,看那架势仿佛对方只是一只巨大的蚊子。
岑吟举着[肃静],安静如斯地看着他。随即这镇子里就响起了一声大吼。
只见萧无常拿着个蝇拍子,一边乱叫一边疯狂地打鬼。他那[回避]上似乎带了雷电,一拍就滋滋作响。那些鬼被他打得嗷嗷直叫,到处乱窜,快得几乎看不见。但萧无常哪里肯放过他们,仍然呜嗷喊叫着把他们一个个拍得鼻青脸肿,血泪横流。
岑吟哪见过这阵仗,举着手里的[肃静]一动也不敢动。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鬼朝她而来,她就举起[肃静],啪地一声将其拍在地上。
“你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她惊异地问,“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用蝇拍子打鬼的!”
“这是我独门绝技,萧氏灭鬼法!”萧无常的声音从鬼群中传来,“叫你等来得去不得!”
他不但打,似乎还打兴奋了,竟然吊着嗓子唱了一段京剧花脸的《铡美案》,把岑吟听得都大小眼了。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啊!”萧无常一边打一边唱道,“尊一呀声驸马爷,你莫要执迷!曾记得……”
他唱得很是陶醉,连拍鬼都在鼓点上。岑吟举着[肃静],无可奈何地捂住了脸。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萧无常左一个又一个,一路火花带闪电,“他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琦在庙堂——”
“将状纸压至在了爷的大堂上。”岑吟当即接口道,“萧无常你干打不完是为哪桩?”
“打完了。”
萧无常持着[回避],拍死了最后一只鬼,随后心满意足地转过了身。
他缓步朝岑吟走了过来。
熟料就在这时,一鬼装死,愤然而起,直扑萧无常而来。
那白面郎君微微一笑,登时杀气腾腾地持着[回避]转身,一拍子打在那鬼脸上,瞬间轰掉了他半个头。
岑吟实在忍不住,觉得他还有几分帅,便为他鼓起掌来。
“你打蝇蚊的样子也这么帅吗?”她问。
“过奖过奖。”萧无常不好意思地摆手,“走吧,我们去找正主玩。”
“还有正主?”
“当然有。”
那小娘子可就在牌坊上坐着呢。从我们进来时,就在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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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