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戚流过着朝七晚十的生活,早上七点起来带着年轻人跑步和买菜,然后回家刷题,十一点吃饭,十一点半出去跟年轻人一起在小区里散步,十二点回家洗澡睡觉,两点起床继续刷题,五点吃饭,五点半跟年轻人一起散步到六点,然后在广场跳到七点,回家洗澡刷题,九点半躺在床上玩半个小时的手机,然后睡觉。
过得十分规律。
戚流睡前的半个小时,都会给连休发信息,告诉连休他一天都干了什么。但连休每天十点只回一个晚安。戚流并不觉得无聊,喜欢的人跟他说晚安,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五号,戚流仍然过着规律的生活,只不过刷到四点就停下了,收拾好东西放在车兜里,将把手转到不能再转,一路上唱着喜欢的歌手的歌,又开到那个井盖上。那个深陷的井盖,经过修路师傅的独特设计,用一种戚流看不懂的操作,将井盖隐藏起来,从远处看,就是正常的沥青路面,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才能看到一个井盖凹了下去。戚流在这个井盖手里栽了无数次。第一次的时候吓得差点说脏话,第二次还是不小心进去了,安慰自己事不过三,第三次小心翼翼,各种预判,但因为太得意忘形了,又进去了,从那以后,戚流对这个井盖是很随缘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运气好一路平安,运气不好就来那么一下,早就习惯了。经过一个货车停车场,熟练地念出“宁停三分,不抢一秒”,然后开始高兴自己念对了的事情。毕竟刚开始总会念成“宁停一秒,不抢三分。”戚流向来乐观,总能因为一些小事情感到高兴。比如即将见到连休这件事情,就很高兴。
戚流开得还是很快,熟练地在车流中穿梭,又想起自己学电视上的话“在车流中快乐穿行的摩托切。”“摩托切”这三个字又戳中了他的笑点,在拐弯的时候听到一个女的说“这人有病吧。”戚流瞬间不笑了,委屈感涌上心头。
“没事的,我是最棒的,我可以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可以的。”戚流小声地安慰自己。进了超市买了几条抹茶味的糖放进口袋里。
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校门口,喊了校训,将车开到停车场停好,背着包走向宿舍楼。对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热情地回应,心中有值得高兴的事情,连步子都跟着快了不少。
刷卡,上电梯,把包放在桌子上,冲了两杯牛奶,两颗糖静静地躺在口袋里。戚流深呼吸了一口气,叼着奶瓶敲了敲门,在门口站的笔挺。但是等了很久,连休都没开门。反倒是403的虞朝阳和付秋实走了出来。
付秋实:“流哥你干嘛?”
戚流把奶瓶拿在手上:“我等我同桌。”
虞朝阳:“老连没跟你说他回北京了吗?”
戚流愣了一下:“回北京?”
虞朝阳:“对啊。”
戚流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里,反锁门,将茶缸里的牛奶喝完,吸着奶瓶。不安缠绕着他的心,他在前天就已经脑补了各种分开的结局,算是给自己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突然。
戚流拿起手机,打开连休的聊天框,编辑了一大段话,又删掉。
最后发出去的是“无论如何,祝你开心。”将手机调至静音,躺在床上,手臂搭在眼睛上,眼泪打湿了手臂。
如果是暗恋的话,今天算正式的第一天。可是暗恋对象已经回北京了,没跟他道别就回去了。
他再也不能在现实里听到连休的北京腔,只能隔着屏幕跟他聊天,看不到连休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变化。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突破了手臂的防线,顺着脸颊,手肘滑落,最后滴在枕头上,慢慢形成了一大瘫水渍。
哭着哭着,眼睛睁不开了,倦意来袭,戚流睡着了。
梦里的他一个人玩过山车,张开手脚高兴地叫着,下一秒就变成了鬼屋,一个人孤独无助,顺着绳网往上爬的鬼,拖着铁链的鬼,关在笼子里的鬼....都向他扑了过来。
戚流猛然惊醒,脚踢在床板上,抽筋了。戚流揉着小腿,眼神不自觉地望向阳台,外面的树影就像趴在窗边上看着他的恶灵,床边的阴影似乎下一秒就会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戚流不顾腿上的不适,不敢下床开灯,只好从床上伸长了手去触碰开关。
白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驱散了那些让他不安的阴影,又大着胆子把阳台的灯全部打开,生怕角落里藏着什么东西。
戚流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镜子里的他眼睛红肿,显得有些滑稽。看到手腕上的红绳,悲喜交织在一起。准备回到床上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
上面写了一段话:“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信息,敲门你也不开,我们给你带了自热饭,记得吃。”右下角画了一条简单粗暴的鱼。
戚流打开门,没有左顾右盼,直接拿起地上的饭,立刻关上了门。
饭热好了,戚流吃了几口又开始哭。眼泪掉在了饭上,戚流还没咽下去就又吃了一大口,塞的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没关系,哭着吃过饭的人是可以坚强活下去的。”戚流喷得桌子上到处都是,连书都沾了一些米饭。
“可是还是好难过啊..”戚流趴在桌子上,慢慢地嚼着饭。
电话响起,戚流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
“甜甜,我!@#%”
电话那头的戚艺只能听清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