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书会成员明面上不会相互诋毁暗算——如虞先阳针对沐子来一般多是虞将军和沐王爷之间的不和,赵林椿和赵林楸的竞争迄今为止还算良性——如果朝臣没有拉帮结派推着他们往前走,他们不会为一个帝位拼的你死我活。
幸好在座几位不谈感情,主动避开赵林椿与兰奇的感情,严肃且正经地讨论古今之事。比如龙璍,先感慨后惋惜地说:“太子殿下所论之‘古今’确是个好题目,有道是‘吟道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我们,正如殿下所说,都身处古今这盘棋局之中。可惜,我们并非执棋之人,无法预见前路之千变万化,只有在结束之时失败之中才恍然明白,过去本不该那样……”
顾乐先赞赏后沉默地讲:“‘古今’确实不错,前人说‘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若真能读懂古今,看清起伏,千万条道路皆可通向一处……”
王灵齐心有所感,但并未开口加入讨论,只是凑到龙璍身旁借用一句沐子来和禹九都能听到的古诗:“行客自朝暮,青山无古今。”
沐子来低声回应道:“花水自深浅,无人知古今。西驰,我要为你画像,你坐得端正些。”
王灵齐本想转头对沐子来说些什么,却又顾及到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并未因沐子来与赵林枝和离好转,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坐回去。说是要为王灵齐画像,沐子来却没有时间,几人就古今之事讨论一番后赵林楸上了台,他需要开始新一张画像。
和赵林椿相似,赵林楸选了一个不错却难说不清的题目——论曲直;和赵林椿一样,把好好一个书会当成他的主场说他的私事抒发他的情意,只是他说得较为隐晦。
赵林楸从顾乐先前讨论的图纸创作注意事项出发,把曲线与直线在绘图过程中的使用拎出来,将其与标准相连,和为人处世联系,和是非对错关联,最后把论曲直转化为论是非对错。之后,他从曲直的关系入手,举出扭曲作直、挠直为曲和众曲不容直等一连串与曲直有关的事例,再从事例中提出相关人物的处世态度。然后作出为难姿态先评论评论赵林椿方才那冲冠一怒为红颜似的言论,再将先前事例中的人物和沐子来做一对比,将沐子来说成在方圆之间自由转换的一个锥人刺物之人。
沐子来不置可否不加辩驳地一笑应付了事,转头手一滑就在赵林楸的画像上失了准头,脸部比例失调,看着实在怪异。禹九像看见孩子调皮一样的露出无奈笑容,也不知如此报复是否让沐子来满意,他在接下来的讨论评点中是否还会对赵林楸发难。
与赵林椿相比,赵林楸引起的争执更多,论古今或许需要通达古今的学识与胸怀,不博学不敢妄论。曲直却不一样,曲直,是非,对错,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像赵林椿方才长篇大论只为兰奇正名,他以为他是对的;赵林楸隐晦评论的赵林椿此前的行为,他以为他是错的。
不等沐子来发难,关于曲直的讨论就已经吵开了——不关赵林楸所举事例的具体内容,只与曲直本身有关。在争执之中,顾乐摇头感慨道“山木自曲直,道人无是非。”虞先阳难得平静,就“由心书曲直,不使当世观”开始发挥。禹九在心里回应一句“曲直我不知”之后,就见沐子来将赵林楸先前所说的关于曲直联系的几个词用和古今关系一样的版式写在空白处,听他掀起画像叹了句“世人争曲直,苦语费摇撼”。
一场关于曲直的争论结束,赵林楸既欣慰又头疼地站起来,露出客套疏离的笑容,请下一位成员杨郢上台发言。杨郢闻言从虞先阳旁边起身,走到海溪亭时对赵林椿和赵林楸一一致意。因为沐子来暂时停下画笔,禹九侧身去看海溪亭,离兰奇近了些,所以恰好看见杨郢的目光在兰奇身上落了一瞬。
兰奇正准备对杨郢的目光作个回应,赵林椿带来的侍卫突然对她说:“兰姑娘,惠老板派人传信说外面有人要见姑娘。”
“什么人?”
“来人只说有重要事情要告诉姑娘。”
“我知道了。”说完,兰奇起身给转头看她的赵林椿一个眼神,对假装听杨郢开讲却竖耳细听兰奇有什么事的禹九微微一笑,然后抱歉地离开。
会中有人因急事离开本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兰奇离开的时间实在太巧。她离开后,杨郢有理有据地论了一场“韩奇”,然后李亭南针锋相对地接着论了一场“韩奇”。两场议论将韩奇从前的事迹和如今的处境说了一遍,这让禹九不得不怀疑兰奇是被赵林椿支开的,可另外的事又动摇了她的怀疑:杨郢说完后有人传信告诉顾乐外面有人要见他;李亭南讲完后惠老板亲自到海溪亭来请赵林楸出去一趟。
喜欢鳞火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鳞火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