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无比诚挚。
顾夜歌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礼貌地道谢,得体地去应对这一切,但很奇怪,面对黑粉的ANTI时她可以保持冷静,反而是面对着夸奖,面对着一个曾不喜欢自己的前辈的诚挚的夸奖时,心中的委屈忽然如山倒,让她控制不住地流泪,身体都开始轻微地发抖。
她们吃饭在独立的小房间,不用担心有其他人听到,但对着并不如何熟悉的祝烛,她不应该这样地去袒露自己的脆弱。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
祝烛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话会造成这个结果,她的面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无措。
半晌,她有些无奈地笑了,温柔地道:“夜歌,你这样小,应该不曾听闻,当年那些狗仔们,是怎样编排我的。”
“我父亲去世的早,他们便说我是私生女,说我是嫖客之女,说我是雏.妓,用几页的版面写我被人包养,说我身上被富翁烫满烟头,我多年单身不婚,他们便说我被玩弄得已无法生育,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些细节……”大概是早已看淡,祝烛说这些时表情是一种无奈的笑意,但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苦笑,摇摇头,“简直像是生活在我家床底!”
顾夜歌已停止哭泣,抬头望她,双眼湿漉如雾。
祝烛看着这双眼睛,忽然想起,前两天,其实是有人找她来当说客。
这女孩天生绝色,不是时下流行的洋娃娃美少女,而是实打实的绝代尤物,亦妖亦魔亦仙,骨子里透出的风情,无需经历打磨,因而更加珍贵诱人。
她这次落难,多少人本就垂涎已久的人便盯住了,列了一堆空头支票,说只待她应允,便帮她摆平此事,又许诺一堆资源。
祝烛在圈内多年,自然早就看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正顶级的资源,不可能因为床笫之事而给谁,就算顾夜歌真的堕落,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出一点力,给一些小资源应付了事,而要付出的,却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温情。
不过是想趁小女孩急病乱投医,趁机占大便宜罢了。
祝烛自觉不是心善的人,若是往常,她要么不管,要么顺水做人情牵个线,反正选择权在对方手上,她不过是多给了对方一个选择罢了,自己蠢,怪不了别人。
但是面对顾夜歌,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事。
不仅是因为觉得这女孩不是那样的人,更因为,把那些东西放到她面前来,她都觉得是玷污。
其实祝烛自己都说不清,她的这种感觉,到底是对顾夜歌本人,还是对《红夜》。
其实之前她并不是很喜欢顾夜歌的性格,太过谨慎,一直绷着,温柔克制,却少了真实,亦少了能保护自己的尖刺。
但在看过《红夜》后,顾夜歌的性格没有变,她看在眼中,却多了一份心疼和理解。
“我之前有个学生,早两年也火过,当时风头无两,她本人也一直战战兢兢地拍戏,敬业又肯吃苦,结果前两年她拍了五部戏,部部有韩国主演,压着压着,结果碰上限韩令,最后一步都没上,空窗了三年,事业一落千丈。”祝烛摇摇头,“人生事从来无常,你还小,多经历几次就明白了。”
“人们从来厚古薄今,多熬几年,就过来了。”
顾夜歌沉默良久,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前辈。”
祝烛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顾夜歌茫然,“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祝烛笑了起来,“漂亮的孩子总会得到命运的优待的,这两天,《红夜》的票房一直在涨对吧?”
这样直白的夸奖,顾夜歌有点窘迫,但还是笑了起来,“票房……这两天是还可以。”
祝烛摇了摇头:“你这一代的女演员里,你是第一人。”
《红夜》的口碑已经开始逆袭,作为文艺片,它现在的票房已经堪称奇迹,难以想象,等后续舆论完全逆转后,票房会有多么的惊人。
17岁,一番单抗大女主,这一代的女星中,确然再找不到第二人。
“你看,其实你已经站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了,你拥有那么多让人渴求艳羡的一切。”祝烛轻声说,“他们费尽心机诋毁你,可后世人只会记得你的美,只会记得你的作品,他们只会成为你的传奇中暗淡而丑陋的衬托,就像小孩子听过的童话故事——嫉妒公主美貌的恶人……”
“你要跨过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