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轻最后道:“你的儿子并非死于他人之手,而是死于你的执念。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子孙。”
镇长如遭雷击。
再多的狡辩在夏侯轻的追问下也变得苍白无力,他像趴在岸边快死的鱼一样极力地张着嘴,脸上露出将死的灰败,踉踉跄跄地后退着。
“我……我……不是这样的,儿子,不是我害死的你……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他茫然地抬起头,正撞见赖头四那双暴起的眼球里,就那么冷冷地审视着他,似乎在向他索命。镇长喉头发出恐惧的“咔咔”声,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案件全部告破,跨越了三年的尘埃终于等到落定,镇民们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们或许愚昧无知,可大多数人还保持着一颗简单纯善之心,前前后后九条人命啊,其中过半还是他们白家镇自己的子孙,有史以来,他们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而动摇之后却是深深地茫然。
望着地上昏得像烂泥一样的人,歙砚只觉心里十分痛快,请示道:“世子爷,这老家伙怎么处置?”
夏侯轻道:“通知州府县衙的官差来捉拿归案,这里的事我们已经管得够多了。”
“好嘞,属下得令!”歙砚惫懒抱拳,走了一半就折回将子归一同拉去,美其名曰“山遥路远,路有豺狼,他恐惧寂寞又孤单”,被子归赏了个大大的白眼,终是半推半就地随他一起走了。
九思等人先行将昏迷过去的老镇长押下去暂关起来。镇长处理完就是那几名无辜惨死的亡者,一位有名望的耆老站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安排众人将他们的尸首殓了,好生清洗后入土为安。
望着他们残破折辱的尸体被盖上一层破布后慢吞吞抬走,宁姝长久地沉默着。
夏侯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姝在想什么?”
宁姝的目光有些发空,喃喃道:“他们,都是好人。”
不仅是瘸腿老八、赖头四、猪肉鳏他们,还有白老三、镇长那位小公子,甚至连那三位皮货商,他们中没有一个坏人,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呢?心里,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