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军队向两人缓缓逼近,苏盈点足一跃,向着泽罗扬手甩鞭,但流光鞭还未近泽罗的身,羽箭如流星般射来,幸好洛孤绝及时挥剑,冷锐的金戈交击之声过后,两人身边只剩下一地残断的箭簇。
扫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羽林军,苏盈叹口气,对一旁的洛孤绝道:“喂,呆子,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呢。”
“你后悔了?”
“当然——”对上他的目光时,她故意顿了顿,而后一弯唇角,“不后悔。君在,我在。”
未出口的话是,君亡,我亦不独活。
他沉默着,刚想开口,不料听见她轻声道:“我不准你说什么‘你离开,我断后’之类的话,哪怕只剩下一线生机,我也会与你并肩作战,直至银鞭断裂,剑刃卷折。如果活着无法同寝相拥,起码死后化为枯骨的寂寥时光里,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我要你在我身边,我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你放心。”
——起码,他不会让她死的,更不会,让她死在自己前面。
漫天的落雪里,清冷的剑光如惊鸿般腾空,同一时间,苏盈执鞭而舞,剑光与鞭影流动着,猎猎的风声充斥每一寸空气。血花盛开如雨,又在夹杂着细雪的寒风里飘散。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里,倒下的羽林军越来越多,彼此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密集。
两人抵挡两千精兵,能有几分胜算?
洛孤绝不知道,苏盈也不知道,然而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看他们即将杀出一条血路,白震骤然吹响胸前悬挂的金哨,一声尖锐的声音穿裂云霄。听见哨响,羽林军迅速变换阵型,两人再度被重重铁甲包围住。
苏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震,一咬牙,点足朝着白震冲过去,流光鞭的鞭首如发动进攻的蛇般昂首挺立,随着苏盈手腕的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白震!
白震微地一惊,只听得“刷”的一声,银光闪过,骏马身上皮肉翻卷,绽开长长一道裂痕,因为剧痛,骏马将他往地上奋力一甩,等白震好不容易爬起来,脖颈间已然横上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让我们离开,否则你也别想活。”苏盈声音冰冷,从身后环住白震,匕首的刀锋死死抵住白震脖子的动脉。
面对她的威胁,白震镇定无比,轻笑一声,道:“殿下这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吗?可惜我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划算呢,毕竟……”
他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右手却悄悄背到身后,手指的扣动下,护腕上精巧的机关一下子弹开,伸出三根尖锐的薄刃来!幸好苏盈警觉,往后一仰,躲过白震的偷袭,然而白震却抓住这片刻的空隙,抬脚一踢,苏盈手里的匕首硬生生被踢落在地!
变故突生,苏盈握住流光鞭正欲还击,不料两侧的羽林军已经挥枪上前,将她制服。看到这一幕,洛孤绝连连舞动纯钧剑,试图接近被羽林军押住的苏盈,不料白震却抽出一把长刀,直指着苏盈,然后对他道:“放下剑。”
听到他的话,苏盈奋力摇头:“别听他的,你要敢放下剑,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然而洛孤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纯钧剑,终是眼眸微垂,“叮当”一声,纯钧剑猝然坠地。
就在他放下剑的一刻,白震一个手势打下,羽林军如潮水般将他重新包围,眼看上百把□□闪动着冷光扎向洛孤绝,苏盈骤然爆发出一声叫喊,用尽最大的力气,以手臂两道伤痕为代价,甩开身边的羽林军,朝洛孤绝冲了过去!此时此刻,即便千刀万剐她也不怕了,她宁可在有他的地狱里沉沦,也不愿独自在人世间游荡。
看到她不管不顾的模样,羽林军不觉放缓了动作,苏盈抓住时机,越过无数锋利的银枪头,总算在一片冰冷的铁甲包围中,紧紧抱住洛孤绝。泽罗如同痴傻了一般,呆呆地注视着禁军里相拥的男女,半晌,才开口:
“鄯善,你真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和他一起死?”
苏盈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抱住洛孤绝。看到她的表现,泽罗突然红着双眼,恨声道:“杀了!都给我杀了!”
听到王储的吩咐,羽林军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震无不惋惜地开口:“既然找不到烽火令,日圣女也不愿去夜凉,那就听泽罗的,一起杀了吧。”
见国君也如此命令,羽林军再度举起□□。眼看无数□□即将扎向两人,千钧一发之际,“嗤”的一声,雪原的上空突然盛开大片大片的烟火,五彩斑斓,如同下了一场缤纷的流星雨。白震疑惑地看了眼烟花盛放的方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谁放的信号弹?” 他出声问下属。
下属面面相觑,无一人敢承认。满目烟火之中,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嗓音:“叔父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