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翌景和三年,御花园。
开得如火如荼的一树繁花下,一身明黄龙袍的翌帝与淡青衣袍的中年男子执棋对弈。红泥的小火炉里冒出袅袅烟气,煮着上好的清酒。
白子落定,中年男子随意地拈了几枚青梅投入炉里。翌帝眼眸低垂,凝视着棋盘,忽然失笑:“一别多年,亚父的棋艺更胜当初呀。”
被翌帝尊称为“亚父”的中年人并未答话,此人正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承剑山庄庄主颜如卿。翌帝还欲再说些什么,钦天监的小黄门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扑通”伏倒在地,身子不住地颤抖。
“启禀陛下,自廉贞星陨落后,破军星、破军星也开始摇晃了!”
颜如卿总算微微抬起眼睛,手里却仍然捏着一枚棋子,“还有呢。”
“破军星……正在向紫微星、紫微星的方向移动!”
“啪”的一声,透明的酒液从梨木棋盘上倾洒而出,点点滴滴落于地上——原是翌帝起身之时,宽大的袍袖带倒了玉盏。只听他强自镇定地问颜如卿,“不知亚父,对此天象,有何高见?”
颜如卿神色如常,只是望着天空,淡淡道:“快下雨了。”
翌帝不解其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阴云漠漠,骤雨将至。他刚想开口,颜如卿却已起身行礼,道:“拙荆身体抱恙,臣先行告退,改日请陛下来承剑山庄再叙。”
等地上跪着的小黄门抬起头时,视线之中,仅剩下一角淡青色的衣袍,隐入重叠的花影深处。山雨欲来风满楼,年轻的翌帝孑然立于凉亭旁,神色寂静,忽而轻叹道:“可惜了这杯好酒。”
这不过是一个最寻常,却又不同寻常的午后,可很多年以后,当年老的小黄门再回忆起来,原来乱世的号角从此时起便已吹响。年少的英雄成长在漫漫的旅途里,而一片祥和表面之下,那些看不见的阴谋诡计与暗流涌动,早在数十年前,就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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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