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1题记
本篇叙宋朝与蒙古之战。凡一战:
名称入洛之战,时间AD1234年,地点洛阳,对阵蒙古塔察尔军对宋军淮东军。
29.1.2端平更化
这一回说到,侥幸大奸死弥远,偏叫理宗起雄心。
南宋,即使偏安了一百多年后,还是有勇气与血性北伐的。就冲这一点,虽然这一战打得稀烂,我依然为之佩服!(说北宋不复燕云的,看燕山府故事;说南宋不复汴京的,看这段。)
绍定十年(AD1233年)当时把持朝纲的恶贼史弥远总算死了,宋理宗始得“亲政”。涤浊扬清,史党“三凶”等尽去。郑清之上台主政,遭陷害的名士赐谥赠官、录用子孙,“时望”之臣真德秀、魏了翁等尽皆召回。改年号为端平,朝堂气象为之一新!史称“端平更化”。(端平更化使理学成为官方哲学,并革除了史弥远时期的很多弊端,但其它改革措施或失败或流于表面。。。我理解,灭金是一大利好,入洛是另一大。。。可惜没有成功。“端平更化”最终虎头蛇尾,端平入洛之败是其最大的利空!)
就像瞌睡有送枕头,端平元年(AD1234年),金国最后的都城蔡州被攻陷,金国灭亡。宋大将孟珙率军队载着金哀宗的遗骨回到南宋都城临安,将金哀宗的遗骨送到太庙告慰那些被金兵欺侮过的先人。南宋全国上下一片欢欣,朝中举行了一系列的庆祝活动。大宋的天际仿佛透露出兴盛的曙光!
蒙古这边,大汗窝阔台考虑到粮草不足、天气转热,将大军北撤黄河以北,河南就成了无人占领的地区。其中,洛阳因为杀戮过甚一片废墟,根本无人镇守(类似于董卓焚洛阳);东京汴梁则在金人大奇葩崔立手里(崔立有郭京与张邦昌混合体之感)。在黄河南边的只有大将速不台和宗王塔察儿两支机动部队,其余的守备部队都是原金兵投降蒙古被改编的汉军:刘福为河南道总管,都元帅张柔屯徐州。宋蒙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虽然都没有大动作,但是看似安定的边境上正埋伏着汹涌的暗流。(双方虽然共同灭金,但其实各怀心思。蒙古在内斗,窝阔台大汗在试图限制拖雷一系的势力,所以在中原留下的都是杂牌军,并且应该是当年金人糜烂中原的故智,在能够控制的情况下,故意不控制,给对方造一个失血点,这么看起来南宋君臣显得有些蠢;另一边,南宋上下对蒙古人的狼子野心均一清二楚,联蒙灭金只是不得已,金自己作死而已。但在对蒙策略上却两派斗得要死。双方都在内斗,端平入洛就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下展开。党争的宋朝痼疾,治不好了!)
当时宋蒙之间对河南的归属没有做出明确的规定。蒙古军北撤后,河南就成了无人占领的地区。南宋宰相郑清之采纳了赵范、赵葵兄弟提出的“踞关守河”的建议,即“西守潼关、北依黄河”与蒙古对峙,这需要收复包括东京开封府(汴梁)、西京河南府(洛阳)和南京应天府(商丘)三京在内的中原地带,所谓“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恢复之机”。多占地盘有利防御,这个是中人之智就能想到的;相比于蒙古人的糜烂中原策略明显差了一筹。当然主和派也没有明显的军事策略,一味拖也没有出路。照我看来,打是要打,但在探知蒙古人在中原布局后,不该傻乎乎头铁送人头,去博那些三京的虚名,应该配合蒙古人一起糜烂中原,把中原改造成中蒙间的缓冲区,才是最佳选择,日后蒙古未必能够那么随心所欲地南下攻宋,直接以中原为前进基地。虽然这对中原百姓有些残忍,但他们作为大金子民上百年,南宋政府根本没有道义上的愧疚,按照马基雅维利主义,这才是南宋最佳的军事策略。(作为当时大宋的武力担当,提出这么个见解显然是有失战略眼光的,可见赵氏兄弟还是只有武勇之才,而无国际眼光。当然,当时也是政治大于一切,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啊。同时,赵氏兄弟背后还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虽然辛辛苦苦地平定了李全之乱,却在灭金的大场合上战功输给了荆襄的史嵩之,孟家军是其麾下。史嵩之是史弥远的侄子,想在朝廷上占据优势就必须在战功上超过史党。)
但主持灭金之战的兵部尚书史嵩之、参知政事乔行简、刚因史弥远死去而入朝得到重用的真德秀、枢密院副都承吴渊、淮西总领吴潜等多数大臣均持反对意见,认为已经被战乱破坏殆尽的中原地带无法提供粮草,再加上南宋军队没有骑兵,机动力有限,无法防御漫长的黄河防线。另外,这也会造成藉口让蒙古向南宋宣战。(真德秀,真的有人叫这种名字!并且,他是理学圣贤,与朱熹同列。这各朝各代,叫什么仁宗武宗的多得是,你看宋理宗的庙号,有史以来叫理宗的就这么一位,无他,宣倡理学也,这就是真德秀的功劳了。)
宋理宗血气方刚,正欲行恢复之计,听到这么完美的计划,当然主张出兵。在灭金的这一年三月、四月,理宗接连派员去洛阳祭扫北宋诸帝陵墓,同时暗中进行军事侦察。位居首相的右丞相兼枢密使郑清之也一改先前的主和姿态,非常赞成出兵中原。(是“端平更化”的完美开局,让理宗、郑清之昏了头。急于在打倒了政治对手后做出成就的心理促成了后面的这一切。)
南宋的边疆在荆襄推进到了信阳军(今河南信阳)、唐州、邓州一线,主政人是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另外两大地区:川蜀是四川制置使赵彦呐,两淮一线则是赵葵为淮东制置使、全子才为淮西制置使、赵范为沿江制置副使。在这样一片反对声中,下诏“求直言”、表示自己要从善如流的宋理宗,还是悍然决定出兵。
他只派淮西制置司的六万军队北伐,试图以这六万人去收复中原。其中,权子才万人为先锋,赵葵为指挥,赵范为接应。要知道,原先即使是主战派制定的作战计划,仍然表示要在收复潼关和黄河以南后,至少要用十五万百战精锐之师来专职防御,才能守住黄河防线。理宗皇帝却固执地仅仅派遣淮西军,一场并不成熟的军事行动就此展开。(很显然,这是一场政治秀而与军事无关。郑清之受过二赵父亲重托,权子才曾当赵葵老师,当然是一系的。自赵葵、赵范老爹赵方死在荆湖制置使位置上之后,朝廷空降了史派的史嵩之,而赵氏兄弟则转调淮东。军方史派、赵派两大阵营就此成立。说起来,赵派还显得更正义一点。但是荆湖地面上的战神孟珙已经成长起来了,在与金的最后作战中几乎获得全功,这一切收益都归到了史派的头上;而赵氏兄弟在淮东只捞到了些骨头渣滓战功。这一切几乎让正人君子们不能忍!他们太迫切需要一场战功来压过史派了!而史派在这场行动中唯一目的就是掣肘、使绊、插刀子,我们在后面将看到史派的各种表演。说实话,这是一场南宋赌国运之战,全力争胜胜负尚在五五之数,更何况只看见自己人跟自己人斗?)
与绝世猛兽蒙古人争斗,竭尽全力尚嫌不足,何况如此托大?照我看,举全国之力,川陕、荆湖、淮东,并力而行,并在之前能团结到忠义军李全等枭雄,使之突入外线,若能扰乱蒙古阵势,封他个燕王也不为过,然后争夺河洛,或可为之。
此仗,南宋战神孟珙因在史派旗下,无得施展手段、逆天改命。但他本人还是以私人身份共襄盛举、饮马中原。宋史孟珙传:是时淮阃刻日进师,蒙古闻宋来争河南,已设哨至孟津,并增戍潼关,谒陵使谍知此信,疑畏不前,珙曰“淮师溯汴,非旬余不达,吾以轻骑疾驰,不十日可竣事。”乃与二使昼夜兼行,至陵下成礼而归。此虽未知何月日,然陵使未到而宋兵已发可知也。(这件事是说,宋理宗在中原没打下来前,就急着祭奠皇陵,因为在帝国境内长期荒芜,这时正式的谒陵使不敢去。孟珙主动陪伴,深入敌后,也算是饮马中原过了。因为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也算是个伤感的故事。南宋已经弱势,还在内斗!)
按《齐东野语》说法,作为端平入洛第一手资料来源的周密语,进军中原的想法是二赵、全子才等皆受了一个金降将谷用安的蛊惑。(此人名不见经传,但与一个同时代的投机分子国用安的名字十分相像,谷用安应该就是国用安的转音。)此人的经历十分精彩,先跟从李全造金朝的反,然后跟从李全降宋,然后背叛李全参与袭杀李全家人,然后再背叛作乱者重投李全,再跟从李全投降蒙古人,李全死后袭杀蒙古降金,然后再次降蒙参与蔡州灭金,然后又以他自己控制的涟水、徐州、海州等再次降宋。。。游说二赵大概发生在此时。(不知坑了多少人,可怜金国皇帝居然把去淮上投奔国用安当成一个选项!坑完李全再坑二赵,恰好李全是二赵消灭的,这也是坑完这边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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