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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13 连姝的信(1 / 2)

莫白亲启:

这世间能打开此密匣的,除了我和未更哥,应该只有你了吧,莫白。

见信如面,思君切切。

不曾想,这许多年来第一次同你写信,却是要告诉你,我走了,回了南边。

不过,我回南边这事,你约莫是知道的吧?

我原以为你并不知这六年来我的近况,不知我自六年前起,失了你的消息后,便每逢十五六的夜里都在后山等你。我原以为你的突然消失是因为我送的那个香囊,只为拒绝我故而不愿见我,这才躲着我。

但若是你果真对我无情无念,又为何派了好些个人在我自辽回来的路上看护着我?那些人的后头一定是你吧,莫白!

我其实悄悄打量过那些个跟踪之人,他们戴着的“莫”字腰牌如出一辙,同你面上戴着的那个银白面具角落处刻着的字殊无差别。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也是喜欢着我的呢?

从辽离开前,我去了趟上京后山,可惜到达那日是初九,我在林中等了你两日两夜亦没有等到你。不过,我亦用那两日两夜将后山的一切都刻入了脑海。

那里的星空可真低,低得好像一抬手就能摘到点点星辰;那里的夜风还是挺冷,就算到了夏季,也需围上厚厚的斗篷;那里的狼群依旧很凶,扑必见血,咬必入骨;那里回忆中月下而立的你一如既往地安静淡然,笛声悠扬弹指间,银面魅心田。

莫白,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可以完整地吹出《长相思》了,只是我想让你听到,你却不在我身边。但兴许正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才终于学会了吹《长相思》吧!

从前每次见你,你似乎都在月下吹笛。我问你这曲子的名字,你却不肯告诉我。不过没关系,听了你吹了那许多年,我早熟了调子,亦晓得这曲名乃唤《长相思》。

不过,约莫是我五音不全,对音律这东西着实不如何擅长,总不能掌握内里的技法。用结缘的话说,听我吹笛简直是对她耳朵的痛苦折磨,聒噪极了。虽然私心里我亦是觉得自己着实在吹笛一事上是个十足的白痴,但我绝不会在人前承认这点,于是便将罪责归在了没有把趁手的笛子上。

你那管玉笛当真不错!但你似乎很在意呢,随身带着,约莫不会送我吧,何况我这些年都找不到你的影踪,便是想在你面前耍赖讨要怕也是不能。

于是我央了未更哥哥许久,让他给我觅一管玉笛。但不知是何原因,从前对我有求必应的他,却总在此事上找各种理由搪塞我。

对,他就是不想给我找玉笛,他估计不知道他撒起谎来是多么拙劣,每次都将双手背后,然后双眼一本正经地瞪着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但这才是大大的异样。旁人说,未更哥很冷很吓人,但我却不这么觉得,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笑意盈盈,是个疼我的好哥哥,像这种绷着脸的情况,也就只有在同我撒谎时才能看到。且我一直好奇他每次撒谎为何都要将双手背在身后,为此,我曾趁他不备握住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你猜怎么滴?哎呀呀,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撒谎紧张到手心出汗,也是没谁了!

本是对从未更哥处讨到笛子的愿望,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料一只精致的竹笛却被小心地送到了我的手中。

那是离辽前,未更哥着人送过来的,很精致,内里还设有精巧的机括,只需轻轻按下笛尾部的机括,便是我这么个在吹笛上的白痴亦可吹出动人的曲子。未更哥向来心思细腻,他似乎知道我为不能吹出《长相思》而苦恼,替我将事情都解决了。但......我还是想自己学会吹奏,而非借助外力。且,我想要谋一管玉笛,吹一首《长相思》,亦不是为了玉笛和曲子本身,而是因为......想你。

六年前,你消失时,没有给我留下丝毫的痕迹或物什。这些年,我恍惚觉得遇见你是我做得一场梦,我担忧岁月无情会将我脑中关于你的记忆抹平,我更怕回到南边后,你我天各一方,便再无相见之期。

第一次满意地吹出《长相思》,是我回到韦城回府的第一夜。那夜,星光映在墨色的水面上,分外明亮,灼灼若宝石,夺人眼眶。彼时站在桥中央的我,又忆起了后山月下吹笛的你。隔着万水千山,隔着人海茫茫,连句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说,我们便已海角天涯,相见无期。往昔岁月,竟恍若水中星,虚幻成泡影。一股悲伤在我胸口弥漫、缠绕复郁结,我不晓得为什么近来会屡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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