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辞而别
我原以为连姝的拒绝之意已摆得如此明显了,向来疼她的大娘子应该不会再让回员外给她安排什么相亲事宜了,毕竟她归来也确实没多久,却不想大娘子抑或准确地说回员外并不这般想。
那日半夜时分,连姝在屋内突然被噩梦惊醒,我在外间守夜听到内里响动,连忙出声询问,她却只道“无事”。
诚然如此,我还是有些个放心不下,这姝娘瞧着虽面上没心没肺,但我却隐约感觉她此番回来心事重重。
隔着珠玉帘,我瞧见她推开窗扉,任夜色随着凉风潜入室内,借着射入的一缕月华抬眼瞧向窗外深幽阴冷的夜幕,似乎还叹了口气,不觉又握紧了腰间的那支竹笛。
话说,她似乎特别在意那支竹笛,自我见到她始,竹笛便从未离过身。思量着这几日的相亲场面,我猜测她如此抗拒相亲的缘由约莫和这支竹笛有关。此情此景,约莫是想起什么人了吧?
我见状,正要转身退回外间,却听到内里她自言自语地声音传来。
“回来了有些时日,你可一切安好?”连姝手轻轻抚上竹笛,喃喃自语道,“这许多载的情谊,你说消失便消失,什么都不曾同我留下,让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梦。这回换我消失,你,可还习惯?”连姝说着说着,泪眼迷蒙,思绪飘远,伫立良久。
我一时有些个愣神,以她的武艺,自是能察觉到我此刻必还是在场的,且我来回府的目的不纯她也是晓得的,按理说这种私密话当避着我才对,但她怎么却仿佛并不介意,抑或说她确然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说的?
“碧落,派你来的那个人,他如今可安好?”
连姝忽然地问话让我一个激灵,难不成姝娘心中念着的那个人原便是堂里下令要护着她的人!这么说来一切倒也能说得通,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暗人如何能晓得上头的事?
“娘子说笑了,我身份卑微,只是依命行事,上面那位如何自不是我能晓得的。不过,那人既身居高位,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小心观察着连姝的表情,谨慎答道。
看来此番确实得好好护着点了,弄不好自己将来的前途好坏就在此了。
“也对,我问你当也问不出什么,莫白既是不想让我晓得他的境况,我便不晓得吧!”连姝望着月色,忽而面上现出调皮的笑意,“不过,你既是不同我回信,那我便写到你回信为止!”
“娘子,”我闻言皱了皱眉,不由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瞒你说,我虽是在堂内身份卑微,可也在当中待了好些个年头了,但你说的那个叫莫白的,我确然连听也没有听到过。你写的信没有回音,想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缘故。”
“不,这一路行来,我确信后头护着我的人,必是莫白无疑!”
见连姝一脸坚信,我不由补充道,“可据我所知,韦城这边接到护娘子周全的命令,是堂主飞鸟直接下的,断没有什么莫白的事!”
“谁?你方才说的谁?”连姝忽地掀开帘子闯了出来,盯着我眼中激动莫名、忐忑莫名。
“堂主飞鸟。”
“飞鸟?”
我瞧见连姝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竹笛忽地跌落了下来,滚落在地上,而她却浑然不察,眼中泛起泪花,“竟然真的是你!”
我不懂连姝这话中的意思,亦瞧不明白她为何听见飞鸟堂主的名字忽地眼含泪花,激动、喜悦,恍惚还有抹心疼难过在里头,难不成其实飞鸟堂主便是什么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