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救人理由
我不信命,更不肯听天由命,但有时有些事当真是想躲亦躲不过。
可能你不知道,也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定了亲,同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
我觉得这事有些个蹊跷,当日我澶州刘府一行,不过是去送还本书册,顺道给师父带了个信,最多是在一再推辞下接过了块上佳的玉佩,却不想会平白便将自己的婚事给搭了进去。
我很想同你参详一番,但你可会同我回信?
说到参详,若是那人在,我应该能从他那儿晓得缘由吧?!论谋断推理,我觉得他绝对是天赋异禀、登峰造极。
不过,在此一途上,我其实也很是聪明,但认识我的人却少有发现我这么个天赋的,这当然主要归功于我平日的懒惰。懒得猜,懒得想,懒得看透人心,渐而心生失望。我常觉得与其聪明到万事皆晓,不若难得糊涂,看到别人想让自己看到的便是。只要不伤及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所以,这十数年来,我在旁人眼中就是个略有些傻气的小丫头,喜笑颜开、活泼跳脱,可能还颇有些玩世不恭。
但,我也不是没有揣度过人心。
除却今次对我这婚事缔结的用心起了怀疑外,这十七载里,我还曾十分认真地揣度过两次,一次是为了救人,一次则是为了寻人,但这两次巧不巧地都同一个人扯上了关联。没错,那个被我揣度的人便是这块玉佩原本的主人,辽国大丞相韩德让之子,韩府韩天佑。
我与他的相识,其实比你还早上那么一些。我原以为我和他经历过一些事后,当算得上朋友的,却不想到头来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那年,我六岁,他十三,我为了求他救下被大胡子萧挞凛抓走的未更哥,第一次动了揣度人心的念头。
“大哥哥,求你救救未更哥哥!”
我被李叔带进韩府小院时身上衣衫破破烂烂,已是狼狈不堪,乍见到韩天佑,便扑通跪在了地上,眼泪汪汪,出声请求道。
“我凭什么救他?”
韩天佑不为所动,只皱眉瞥了眼跪着的我,拿着卷书册继续看书,淡漠无比。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委屈巴巴地嘀咕了句,忽而又挺直了腰背,坚定地冲他道,“你当救他,救他于你有莫大的好处。”
“噢?你倒说说看。”
韩天佑闻言,倒是搁了书,看向身前跪着的一脸倔强、腰背挺得笔直的小丫头,等着我后头的话。
“一来,今次你救了未更哥哥,他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未更哥哥很厉害的,他武功好,人又聪明,学东西也快,你若救了他,他必全心待你。”彼时的我年岁尚小,好一阵猛夸,希望能激起对方的营救之心。
“所以,你想让我救下他,顺便再收留他?”
对面坐着的韩天佑冷不丁回了句,戳穿了我的小心思,羞得我面上一红。我当时确实是有这么个打算,毕竟白石庵里住着的都是女孩子,师父红尘大师顾及此,已是同暂住的未更哥说了好几遭,若不是我厚着脸皮求师父再缓上些时日,怕是他未更都要被赶出去了。
事情虽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但我却不能这么讲,于是我硬着头皮强词夺理起来。
“师父说,投桃报李。大哥哥想让旁人真心待你,自是得先付出个真心不是吗?何况,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报,都是你的人了,给未更哥哥个住处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