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祠堂哭声
打着和柳家小娘子微燕相处的由头,我在柳府又待了两日,暗地里将柳府上下探查了一遭,除却后院闲置的祠堂未曾到访外,倒也没发觉出什么异样。
这期间柳员外两日未归,也不知去干了什么。眼看着我一个男子再待在柳府着实有些说不过去,遂决定速战速决,便在今夜夜探祠堂。
戌时三刻,我早早合了房门,佯装入睡,趁人未觉,换了夜行衣往后院的祠堂而去。本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岂料,我正准备自屋顶瓦端翻身而下跳进祠堂之际,一人声穿透夜幕贯入我的耳中。
“欧阳风!”
“哟,好巧!”我踉跄了下,讶异之余,不由闻声低头端详起祠堂外树影下站着的柳竹梅,调侃道,“这三更半夜的,柳娘子不会是专程在等在下吧?”
“自是在等你,下来!”柳竹梅眉头蹙了蹙,自袖中取出方莫字桃木牌。
见状,我纵身一跃跳下屋顶,自柳娘子的手中接过木牌仔细查看。这木牌,通体墨灰,形如圆月,内刻莫字,外镶金丝,夜色中似还隐隐泛着一圈微光。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块木牌的等级比我的腰里揣着的那块不知高出了多少,这绝非一般的莫逆居令牌,这是堂主级别的令牌,但,她怎么有?
“带我进去!”柳竹梅随手收回令牌,并没有解释这令牌的来处,反而同我吩咐道。
我遂点点头,收了嬉皮笑脸,认真起来,提气带她跃入破败的祠堂院中。
“柳娘子这是从何处取得的令牌?”
“又是何时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来这祠堂做什么?”
“你.....”
“站这儿,莫动!”不待我将一肚子的疑问倒出来,一旁走着的柳娘子忽地急步上前一步拉住了我。
暗夜中,我隐约察觉耳边一道风“嗖”地一声划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矢已是结结实实地钉在了墙上。若非方才她拉了我一把,此时怕是我已负了伤。
“院里有机括?!”我惊愕出声,看来此间兴许便是我要找的地方了,只是,这破败的祠堂里会有些什么呢?
我小心地跟在竹梅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往祠堂里走,倒是一路顺畅,未曾再触发一处机关。这么看,堂里派她来柳府确实有几分道理,兴许她确是最合适吧!
“你何时入的莫问堂?”我仔细检查完祠堂,一时有些个泄气,竟没有发觉出什么异样,所幸凑到望着案前有序摆放的一排排牌位出神的竹梅旁,向她询问起来。
“我说,你我既皆是莫问堂的暗人,总需得共享情报,这可是莫问堂的规矩,你不至于我问什么你都不答吧?”
“我不是莫问堂的人。”柳竹梅视线仍旧落在那一排排案上搁置的牌位上,眉头皱地愈发地紧了,“令牌是个故人前些日给的,我替他做件事,他着人支援我,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噢!怪不得你拿的这块是......”
不待我说完,柳竹梅蹙眉问出了声,“你来这儿要找什么?”
“我?不找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我忙打哈哈,既非莫问堂的人,那么还是小心为妙,虽然她手中拿着堂主级别的令牌,但那块令牌的作用,如今当真有限。
柳竹梅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指着自上往下数第三排第三个和第四排第四个牌位,冲我道,“你去瞧瞧那两个牌位,看看可有什么发现?”
我依言跃上案台,取了名叫“柳昌勋”、“柳自明”的牌位,仔细查找了一番,仍旧没有异样,遂要递给柳竹梅。
“这块,你放回去,第三排的位置。”
我二话没说,将那个叫“柳昌勋”的牌位给放了回去。
“这个,你也放回去,就搁在刚才那个牌位后头。”
“后头?你记错了吧?这个牌位刚才是在第四排第四个位置上的。”
“让你放你就放。”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半信半疑地将“柳自明”的牌位搁在了“柳昌勋”牌位后头。只是,刚搁下牌位,祠堂里便隐隐回荡起一阵阴森恐怖的女人哭声。
暗夜中,这哭声分外凄厉,偏声线又颇为细长幽远,仿佛是地狱中发出的厉鬼哀嚎 ,又好似是随着我刚刚放下的那个牌位而忽地兴奋莫名,竟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果然。”
“什么果然,这是怎么回事?”
我纳闷地看向柳竹梅,却见她已走到香案前,自袖中取了火折子,郑重地点燃了香案上的檀香,很是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冲着牌位方向拜了拜。叩头伏地的那一刹那,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案桌上摆放牌位原本看似嵌在墙上的石阶供台,竟整体翻转,露出了条可容一人通过的暗道来。
“这......”
透过黑沉的暗色,一阵高过一阵的凄厉嚎叫声自暗道中喷涌而出,闹腾了好一阵子方歇。
“内里是什么?怪瘆人的。”我取了火折子朝暗道里看去,却是无意间扫见一旁的柳竹梅浑身哆嗦地厉害。
“你待在这儿吧!我下去!”不怪她一介女流害怕,便是我这么个男子今次面对这情形,也如鬼抓挠般,有点浑身不舒服。
“不,我要下去!我得下去!”她坚定地回罢,竟自行攀着案桌上了台子,要往暗道里走。
“小心!”我忙举高火折子,先一步跨入了暗道,在前头引路。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我依稀瞧见身后的竹梅眼圈泛红,面露悲戚,心事重重。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吗?”
身后梅娘的声音在暗道中响起,夜色中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