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栾祺也带着人赶到了。他看到阿迦罗脸上多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睛都红了。
“世子!”
阿迦罗毫不在意,“男人脸上多一道疤算什么。走,随我去追乌赫!”
说着他跨上战马, 勒住缰绳,最后看了一眼萧暥,战马昂首扬蹄发出嘶鸣, 一个纵跃疾驰而去。
*** *** ***
黄龙城内
禄铮的官署还保持着两个时辰前酒宴未散的场景,长案上放着酒水和菜肴,今宵未了,月已西斜。
短短的两个多时辰, 乱世里翻覆间的变化让人更觉世事无常。
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和乱兵, 禄铮的军队本来就是悍匪起家,这一乱,正好是趁乱打劫一票就四散跑路。
魏西陵整个晚上都在整顿城防, 安抚百姓, 剿灭禄铮的乱兵。
萧暥早就已经浑身虚弱无力,他颤巍巍走到他先前角落里的位置,扶着桌案坐下。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 胸中血气翻涌,阵阵疼痛, 他倚着桌案, 脸色苍白如寒冰一般。
桌上还有剩下的蜜水和鹿肉。
一个晚上的厮杀, 他现在疲惫无比, 腹中也早就空空。
于是就捡着桌上的剩菜,才吃了几口,就在疲病交加中歪倒在了桌案上,意识也逐渐飘忽起来。
梦里,又是风雪扑面。
他站在城外,天色欲晚。冰天雪地里,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破碎的山河。
云越把斗篷搭在他肩上,心有不甘地低声道,“主公,何不告诉魏将军实情。”
萧暥淡淡看了他一眼,“此事不许再提。”
然后他紧了紧斗篷,转身走回城中,
风雪中传来断续的低咳。
*** *** ***
魏西陵安排好城防事宜回来时,月已西斜。
他一走进厅堂就看到萧暥斜倚着桌案睡着了。
凌乱的发丝掩着苍白的脸容,神色清惨,轻蹙的眉头如笼着一川烟雨,映着秀美的眼眸,眼尾薄红恍若江南春暮里淡渺的烟光绯色。
江山如画,不抵这乱世里的一抹残红。
萧暥一只手还拽着披风,遮过腰腹。银白的披风上已经隐约透出血色。
魏西陵眉头一皱,掀开起披风一角,神色立即凝住了。
就见那紧致的腰腹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爪痕,切入肌肉里,撕裂的伤口边缘,殷红的血珠隐隐渗出。
这人居然一声不吭地扛到现在!
魏西陵上前一把将他抱起,对一旁楞着的伏虎道,“去城中,找个大夫来。”
*** *** ***
魏西陵把萧暥放在榻上,因为之前就洗剥过狐狸,这次娴熟无比。
之后魏西陵又仔细替他全身检查了一遍,除了腰腹上几道口子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伤口。
伏虎进来的时候,魏西陵已经给他换上了干净的中衣。
“将军,城里乱哄哄的,医馆里面一塌糊涂,人全跑光了。不过药都在柜子里,我抓了些来。”伏虎说着,掏出一包瓶瓶罐罐,“魏将军,你看有能用的吗?没有的话,我再去把那药铺子都给你搬来。”
“不用了,请褚先生过来一趟。”
“噢。”伏虎应了声,老老实实应出门去了。
夜风吹拂地帐幔翻飞不定,魏西陵刚想站起身关窗,就听到身后的人低低咳嗽起来。
他倒了点水想给他喂下,发觉得萧暥的额头滚烫,隽秀的眉蹙紧了,唇角挂着一缕残红怵目。
魏西陵想起伏虎拿来的药瓶子里倒是有瓶金疮药。不如先给他敷上。
然后魏西陵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挑开那人的衣衫,露出腰腹间的伤口。
只见白璧无瑕的肌肤上横陈着三道鲜红的伤痕,切入肌肉。看得人暗暗心惊。
魏西陵的眉心逐渐紧拧。
幽凉的药膏敷上细嫩的伤口皮肉,刺得萧暥睫毛微微一霎,含糊道,“唔,疼……”
“阿暥,忍一忍。”他沉声道。
等到上了药,褚庆子进来了。
魏西陵替他盖好薄毯,问道,“先生可会医术?”
褚庆子有些为难,摇头道,“我只会匠作之法,要说医术,玄门之内,也只有玄首精通医术,可是他在襄远城,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讯息了。”
魏西陵凝眉,谢映之闲云野鹤,这回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 *** ***
残月如勾。
禄铮的右手收了伤,几乎废了,一条腿也在跳城的时候摔了,有点不大利索,连夜奔逃,天色又黑,更是逃不快。跟着他逃出来的士兵也就五百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