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1 / 2)

王戎道, “萧暥这一次虽然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襄州, 但是襄州地域广袤, 门阀势力盘根错节, 他一口吞下, 不是马上就能消化得了的。我猜的不错,他还得花上数月时间在襄州安抚拉拢各方势力。大梁城里只有秦羽,秦羽此人厚重少文,我们要对付他, 比对付萧暥容易多了。”

桓帝想了想,隐隐喜上眉梢, “舅舅是想……除掉秦羽?让萧暥那头拿了襄州,屁股还没坐热,这边却失了雍州……”

王戎道, “陛下, 除秦羽夺雍州, 时候还不到。”

“为何?”

“据探萧暥此去襄州并没有带多少兵力,主力都在大梁。”

桓帝一听就有点泄气,“朕还以为舅舅能借机除掉秦羽、夺下雍州,迎朕回盛京,重返旧都了。”

王戎提高声音道,“当然要回旧都,这是我们最终目的,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 不能一蹴而就, 眼下我们的实力还不足。贸然动手,陛下还想再来一次京城流血夜?”

桓帝一听到京城流血夜,顿时脸色像霜打的茄子,他挫了挫后牙道,“所以就算萧暥不在京城,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再次坐失良机?”

王戎转而道,“陛下,我听说今年的仲夏的沐兰会就剩下十天了。”

桓帝有些不耐烦,燥热地扯了扯领口道,“差不多,舅舅问这个做什么?”

在大雍朝,每年七夕之时,又正当白兰幽香之季,有为其三天的沐兰会。

桓帝不等王戎回答,又含沙射影道,“如果舅舅此来是观摩沐兰会的,倒是赶上好时候了,听说今年这沐兰会里才子佳人如流,还盛行个什么花神妆,加上天气炎热,衣衫单薄,香肩酥腰绰绰可见,真是风光无限,大饱眼福,没想到朕的两位舅舅爱好还如此接近。”

王戎额头的青筋顿时跳了跳。如果换是当年摄政时,他早就一军棍拍桌案上,教训一下这个外甥该怎么做皇帝了。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蛰伏,他火爆的性子早就磨去了大半,他沉声道,“陛下稍安勿躁,我之所以问及沐兰会,是因为听说北宫浔来参加沐兰会了。”

“北宫浔?”桓帝微微一愕,眉头扬了扬,“就是那个送给萧暥凤冠的北宫浔?”

王戎道,“正是。”

桓帝幸灾乐祸道,“上次除夕夜撷芳阁里没把他眉毛烧掉?”

王戎道,“陛下,如果北宫浔在大梁出了事……”

桓帝楞了一下,恍然明白过来,“舅舅妙啊,如果北宫浔在大梁出了事,那么北宫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戎道,“北宫达年前还在高唐兵败心有不甘,很可能会因此达发兵南下此时萧暥又在襄州脱不开身,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然后他笃定一笑,“其实萧暥占了襄州,也未必是好事,有时候房子大了,就打扫不过来了。”

桓帝闻言兴致勃勃.起来,赶紧问,“舅舅打算在沐兰会暗杀北宫浔?怎么杀?带多少人?杀了要不要把头寄给北宫达?好激怒他?不过这天气炎热,这脑袋封在木匣子里到了东北,也得朽烂得看不清五官了,怎么证明是北宫浔?”

王戎显然被恶心到了,簇起眉头道,“不能暗杀,北宫家的燕庭卫是很厉害的,一旦查出刺客是我们的人,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桓帝道,“不杀?那怎么办?让他出什么事?舅舅总别告诉朕是让他摔个跟头?”

“离沐兰会还有十天,此时我们从长计议,陛下容我跟二弟商量一下,他主意多。”

一听到容绪,桓帝立即耸起稀松的眉,“舅舅,你不怕他把消息泄露给萧暥吗?你是真不知道二舅已经投靠萧暥了?”

“陛下,这从何说起,”王戎说到现在,已经有些实在忍无可忍了,严厉道,“陛下,我了解二弟的为人以及王家在他心底的份量,陛下是君王,不要随便以臆想来判断臣下的忠诚。”

桓帝被他疾言厉色地说了一通,心中甚是不痛快,便阴阳怪气道,“那舅舅大概不知道,他这半年都忙着为萧暥经营尚元城,打理生意,还有萧暥的新宅邸,听说造得比皇宫还舒适,满床满柜的绫罗绸缎,枕头都是精工刺绣的面料里面装着柔兰的香料,据说是因为萧暥坏事儿做多了,晚上睡不着才给他弄的这个,还有,连沐浴的浴桶都是用的镶金沉香木,有专门为他调制的鲜花露浴,二舅他若不是色令智昏,那就是一门心思趋炎附势想投靠某些人了。”

王戎无奈道:“陛下不要忘了,去年秦羽被困高唐,向大梁商会征调粮食,是二弟顶住萧暥的压力,让所有的商户不许发粮,以萧暥的性格,哪里肯吃这种亏,二弟若再不积极表态,为萧暥营造府邸经营尚元城,盛京商会在大梁城还有立足之地吗?”

“他真是为了商会?”桓帝哼了声,继续明察秋毫:“朕可是一清二楚,据说连萧暥府邸连喝水的杯子都是金镶玉的,黄金是足金,雕刻示极为精细。”

王戎见桓帝丝毫听不进去,也懒得再解释,正要找合适的机会告退,忽然就听桓帝问道,“舅舅,盛京王氏的家纹是菊花?”

?!

王戎陡然惊出一丝冷汗。赶紧纠正道,“不,是牡丹,富贵牡丹。”

桓帝表示不相信,“可朕瞧见二舅送给萧暥的杯盏上雕的,丝帐上绣的怎么都是菊花啊?”

王戎只觉得额头的经脉突突直跳,刚才都懒得解释了,这会儿还是得费劲解释道,“听说二弟新招募了一批西域的工匠,善于精雕绘制。”

桓帝打断他,锲而不舍问,“那菊花是怎么回事?”

王戎忍无可忍,在这话题又要跑偏之前,赶紧道,“臣刚赶到大梁,天气炎热,一身汗渍难免不雅,臣先退下了。”

然后拱手一礼就走了。

“哎,等等,舅舅?”

桓帝有点郁闷,对旁边的曾贤愤懑道,“跑那么快,真是一个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背着手烦闷地在殿内走了半圈,忽然仰头看到梁柱上停着一只小蝴蝶,他本来就有气没地方撒,“怎么搞的,哪来的虫子?叫几个人来捕了摁死。”

魏瑄赶紧手指一招,那只纸蝴蝶就扇动翅膀摇摇晃晃飞了起来,从窗子里倏地出去了。

*** *** ***

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天际。一盏青灯下,帐幔间幽光莹莹。

谢映之坐在榻前,一双眼睛清若琉璃,“将军是要对付曹满?”

萧暥道,“我把曹璋放在身边,就是想稳住他,但是看来还是稳不住。”

谢映之道,“曹满此人豺狼之性,粗猛而有谋断,在西北拥兵自重,以待中原之变。他此番放乌赫等浑图部入境,也是藏着搅乱中原局势之心。他便可有机可乘了。”

萧暥点头,这几天他也是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秋狩猎场唆使乌赫谋害阿迦罗,嫁祸给自己,妄图激怒单于发兵南下,到此番有意放乌赫入境,搅乱中原,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要引爆中原的诸侯大战,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他只是没料到,自己会忽然进攻襄州。使得这乌赫和浑图部归附禄铮后,还没来得及兴起风浪,就那么被掐灭了。

但是正如谢映之所说,曹满此人存豺狼之心,更兼手下十万如狼似虎的凉州军,如果留着曹满,五年后他和北宫达那场大战,曹满极有可能关键时刻,给他横插一刀。

那场大战,原主本来就是险胜。何琰在书中说,论实力,萧暥远不如北宫达。无论是兵力,粮草供给,还是将领谋士。

当时他看书的时候都为原主捏一把汗,北宫达手下强将如云,谋士史上有名的就有五六位,更兼燕州军兵强马壮,东北的雪原战马还极为耐寒。

当两军陷入僵持时,天气越来越冷,原主这边粮草告竭不说,这严寒的天气逼摧得他屡屡发病。

阵前没有良医,那北宫达还故意让三军日夜鼓噪,使得萧暥病中不仅缺粮少药,还不得修养。

更恶心人的是,北宫达在寒月到来时,不知道哪里找了一群老妈子半夜里号丧。搞得远远近近都以为萧暥快死了,如果不是他手下的锐士营军心似铁,怕这军队都要溃散了。

同时北宫达又听谋士之计,把萧暥京城流血夜,迫害皇后皇子,秋狩争风吃醋杀阿迦罗,引北狄火烧西京,以及背后捅曹满之类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写了萧暥的十大罪状,不仅在阵前大声诵读,还写成檄文,传抄全国,引得全国士人口诛笔伐,恨不得让他死上百八十回,甚至有人雇死士来阵前刺杀他。

于是萧暥干脆将计就计,干脆装死。

北宫达一看萧暥死了,赶紧连夜劫营。最后被萧暥摆了一道,劫营不成,自家粮仓反倒被烧了。

此刻萧暥一条条想起来,原主为了打赢这一仗,差点半条命都没了,这样还是险胜。

好在原主当时已经除掉了曹满,如果再加上曹满,胜负真的难料。

但如今,曹满不仅还坐拥西北十万凉州军。

萧暥道,“我打算先安定襄州,随后西征曹满。”

以襄州为大后方,以雍州为基地,先除曹满,拿下凉州,再和北宫达决战,取得幽燕两州之地,从而彻底一统北方。

最新小说: 锦鲤小可怜被三界大佬团宠后 九龙玄蛟 上天安排见一面 轮回之落入凡尘 妖花之神传 潇潇暮雨红丝缘 如此反派的她竟然是主角?! 素色年华最相许 杂货铺姬 赤凰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