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步，担心她随时会像四年前那样逃离；退远一步，又怕她彻底将他的爱意当成是谎言。
站在原地不动，想给她时间慢慢接受，却换来一句“做陌生人”。
顾廷灏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三十几年的人生中，他从未体会过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或许，只有解决完苏秀秀的事，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小菱，最近公司事情忙，但对苏秀秀的调查一直没有停止，我保证会在那个孩子出生前查出真相，给你一个交代。”顾廷灏脑子里一团乱麻，几乎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苏菱回以无奈的浅笑。
“你我之间已没有任何关系，何来交代一说？”
顾廷灏怔了怔，心底的巨石又沉落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的局面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责任全在……”
“后面的话，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苏菱转头看他，眼神平静：“被迫听自己不感兴趣的解释，真的很没意思，这种感觉你能理解吗？四年前面对我的时候，你大概能吧？”
重遇之初，她对他存着深深怨恨，只想隐藏在暗处伺机报复。
经过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她逐渐意识到，从前在她印象中的他，并不是真正的顾廷灏，或者说她曾爱过的那个人，本就是片面的。
就像肖铎昨天讲的那件事，她自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其实他还在试图挽救她。
无论成功与否，这份心意已足够令人动容。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的痛和恨，也无法一并抹去。
因为当初那场假结婚，若一一清算起来，还是他欠她更多，更遑论二十年前用生命去保护他，却被他忘记的女孩。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或者激励你继续调查苏秀秀，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你付出再多也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车里的空气太闷，让人透不过气来，苏菱落下车窗。
昨夜又下了几阵小雨，天际仍堆叠着层层阴云，了无生气的太阳早不知躲去了哪里，微风中混杂着点滴雨丝，拂在面上顿时轻快了些许。
西装外套已经滑落在腿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拿起来搭在顾廷灏的椅背：“我本该带安安在国外开始新生活，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回来，就是因为前尘难忘，不为曾经的自己讨回公道，实在不知道什么才算新生。”
“所以，你要报复我。”上次在卧室外听到的电话，顾廷灏记得。
“是。既然要报复，做陌生人是最方便的。”苏菱弯弯唇，轻笑一声：“我想你也不希望大家彻底撕破脸，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至少能让安安和老爷子不受伤害，对吗？”
这个问题，顾廷灏无法回答。
从前的苏菱已足够聪颖睿智，如今又添了一份冷静，在这样的她面前，他再也占不了上风。
两人静坐在车里，似乎要沉默到生命尽头。
不远处一辆车闪着前灯开过来，肖铎下车横穿公路，快步走近后抬手在车窗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