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竞庭歌瞪眼,“我后背手臂全是伤好吗?还有,”还有腰以下那两瓣肉,疼死了,没法儿说。
坠马滚地摔全身,阮雪音瞧她表情,瞬间懂,扑哧笑出来,“那我瞧你坐得好好的,也没去躺着。”
“那不是——”她语塞,“不严重,还坐得下来嘛。”
“都是擦伤吧。”行动自如,可以坐不用躺,自然没伤到筋骨。
“嗯。被纪三公子千钧一发捞了一把。没摔着。人家腿坏了。”
“坏了?”阮雪音一惊。
“没,”竞庭歌摆手,“随口一说,应该不严重,最多也就是个骨折。”
骨折也是可大可小的。阮雪音静静看着她。
“你像是半分也不觉感激。”
“我感激啊。多谢他了。”
阮雪音继续看着她。
“哎得了。晚些我会去道谢的。”
阮雪音持续看着她。
“干嘛?你以为我故意的?”
“说不好。”
“喂,”竞庭歌义正严辞,“你知道我们赛马什么速度?又是沙地。稍微误差半刻摔断腿的就是我了。我傻吗?”
“我也这么想。但我冷眼瞧着,你如今比当年更有过之无不及,只要不是豁出性命,似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竞庭歌居然将这句话认真评估了一番,“不算错。”
阮雪音表情复杂。
“但这件事弊大于利。几乎没什么利。我没有大费周章的必要。沈疾是武将,纪齐看起来也是要走这条路的,摔马对他们来说太过平常,也伤不到哪里去。又不是杀人。”她说,“如果我刻意闹出这种程度的动静,去冒自己也会受伤的风险,多半是要取人性命,至少得废掉几颗子,否则不划算。”
她这话说得顺理成章毫无波澜。
阮雪音听得微觉戚戚。
“你帮慕容峋争皇位期间,杀了很多人?”
竞庭歌再次认真评估,“也没有。实际死的比预想中要少。”
阮雪音眼中难得出现波澜。
“别这么看着我。自古夺嫡哪有不死人的?我已是将死伤控制在了小范围。那三年我费了多少唇舌,坊间传闻不少吧?都是真的。若不是想着少死人,我何必费口舌?直接打就好了。”
“直接打慕容峋赢不了。兵力上慕容嶙占绝对优势。上官朔中立。你只能费口舌。”
竞庭歌干咳一声,“那也。反正今日之事,非我设计,确是意外。”
“风险太大,很可能得不偿失,这些我都同意,也信你不是故意坠马。那为何要赛马?淳风说,是你提议的。”
“这不是——等等,我凭什么跟你交代?我就是算计了沈疾或纪齐,又如何?”
“不如何。顶多就是回不了苍梧。蔚君陛下为了要人再出个兵什么的。”
“阮雪音,”她变脸,“你拿我当小孩子唬呢。这是什么破事就至于闹起来。”
“你非要赛马,拿封亭关谣言激沈疾。听说还非要用烈马。结果纪齐为救你受了伤。你让旁人怎么想?相国府怎么想?纪齐是纪桓的儿子,瑜夫人的弟弟,纪家若一口咬定是你设计的,君上会坐视不理?”
“纪齐不一定会救我的。相救也不一定来得及。我以为刚才已经讨论得够清楚了。纪家还不至于这般是非不分一叶障目吧?”
“如果他们故意是非不分一叶障目呢?”
竞庭歌一怔。
“为扣使臣随意找个由头,这种戏码古往今来反复在演。”阮雪音道,“昨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阿姌究竟怎么回事,上官家或说蔚国到底还借她的手做了什么,你我都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小事。我若是你,便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祁国抓住你的把柄,万一他们需要,”
复仇。此二字在脑中跃出,阮雪音自己也吃惊。
行喋血之事,而假手于人。阿姌到底杀了谁呢?
“需要什么?”竞庭歌也有所感,定定看着她。
“不知道。就因为不知道,你才更要谨慎。”想到昨夜顾星朗坐在子时的露台上一言不发,寒风凛冽,他神色更凛冽,她莫名不安,“如果他们真要借题发挥,自此与蔚国拉开阵势,慕容家毫无胜算。”她也定定回看她,“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准备好吧。”
“我此刻,”竞庭歌缓缓开口,“终于有些相信你是中立的了。”
阮雪音一怔。
我是保你。
且讨厌打仗。
他也讨厌。
“我今日,只是想看看沈疾有多快。”半晌,竞庭歌再开口,“碰都碰上了,不捞点儿有用信息总觉得可惜。毕竟跟沈疾赛过马知道他确切速度的人一共也没几个。日后或许用得上。”
无可厚非。阮雪音想。“但你执意用烈马。听说沈疾一再暗示你那马不好驾驭,而你坚持。”
“我喜欢。”竞庭歌抬一抬下巴,“我自己的坐骑也烈。我讨厌骑温吞的马。”
此言可信。此为竞庭歌。
阮雪音心下叹气,“但纪家却可能因此,更认为你是故意的。哪怕他们此次无意借题发挥,你这算计人的罪名怕是坐实了。”她不太舒服,抬眸又看她,“就你如今这心狠手辣的名声,不是你的也会被编排成你的。”喜欢青川旧史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青川旧史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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