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子待在自己的鹿车之内,一刻没有静下心来。直到现在他还在等朴公的消息。朴公已经离去至少有三个时辰了,他现在还是没有回来。这说明朴公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蓝公子很愁,此时他拘禁的那一个灵魂,现在却仿佛死去了一般没有了一点儿活气。任凭他如何施展搜魂之术,也没有得到一丁点他想要的情报。
他当然搜不出来,这个人可是经过了神罗天赐的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在神魂上找到突破点。这一幕自然也被纪行瞧见了,此时纪行心中生出一计,传音给了蓝公子。
“女娃娃,女娃娃……”
蓝公子在鹿车之内惊坐而起,下意识喊道,“谁?”
“女娃娃,女娃娃……”
蓝公子铺开神识,轻声道,“哪位高人在此?”
过了一会儿,一道老迈的嗓音道,“你不认得我了?方才我们还见过面的啊!”
蓝公子十分疑惑,“阁下究竟何人?”
老迈嗓音道,“我就被你揣在怀里,现在我被一尊金塑封在了里边儿,你难道忘记我了吗?”
蓝公子不可思议地将储物袋拿了出来,“天界仙人?”
老迈嗓音道,“正是正是。女娃娃,我要告诉你啊,你有大祸临头了!”
蓝公子想了想,暂时放下了戒备,“前辈还请明言。”
老迈嗓音道,“有人要害你啊,而且现在这个人就离你不远咯!”
蓝公子一下紧张起来,“什么,已经到我这里了吗?”
老迈嗓音其实就是纪行的传音,此时纪行继续着他的恶搞,“但是你完全不用担心,即便我还在你的储物袋之内,只要你愿意放我自由,我还是可以帮你抵挡住这个敌人。”
蓝公子一下子就心情复杂起来,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件好东西,怎么可能会随意放弃呢?就算他愿意放弃,也是浪费了一次使用储物袋的机会啊,他这损失可就大了。此时的蓝公子半信半疑道,“你如何确定我的敌人就在我左近?”
纪行道,“有一个人叫作涂王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映像。不管你有没有,我都要告诉你,这个人的实力比你要高出至少两线,即便是你的那位朋友与你一起联手,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这个人的攻势。另外,在这个人身边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家伙,那家伙十分的阴险,怕是抓着了你的什么把柄,一旦那涂王失败,他必然退走。你说说,你现在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商量商量了?”
蓝公子早在纪行说出涂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信了七成,此时见纪行说出更过的信息,他怎么还可能会有所怀疑。但是蓝公子也不傻,便问道,“不知这位天界的前辈能不能把那涂王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一点儿准备。”
纪行却急切道,“已经来不及了,你赶紧将灵力,注入储物袋,我足以替你击败此人!”
蓝公子不禁被纪行这个语气搞得有那么三分紧张,还真的就往储物袋里猛地注入了三成功力。纪行远在一边笑嘻嘻地略微动了动手,于是蓝公子的鹿车之上忽地出现一个体型巨大的金佛法相!
当然,纪行也留了一个心眼,这金佛法相取的是他在烂陀寺里见过的大佛之一,即便是被魔徒注意到这里的痕迹,也只会以为此处有佛士经过。而他之所以能幻化出如此逼真的金佛法相,其实无非是因为他本身就具有佛性。这个时候的纪行,浑身发着金灿灿的微弱光芒,真如老僧一般闲定。
然而专门挑在此时去袭击蓝公子的涂王可就惨了。
一圈佛光以鹿车为中心,嗖得扩散开来,而后掠过所有人或建筑物,然而在佛光触碰到藏在暗中准备悍然出手的涂王时,那佛光却成了索命符!
只见暗中跳出来一个浑身被金焰烧灼的大汉,真如火神降世一般威武,但是这“火神”的惨叫声却让人对他的威武产生不出来一点儿敬服。蓝公子出了鹿车,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涂王。此时他的心中是震撼的,这金塑居然如此的厉害!
蓝公子不禁浮想联翩,金塑如此厉害,只需他注入三成功力就已经能使涂王这等大乘期高手不得不现身,并且被他击伤,那要是注入更多功力,岂不是那涂王就要殒命了?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打算将金塑上供给古由王朝了,这等好东西,自己留着岂不是妙哉?
涂王一边惨嚎,一边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拍灭那火焰。但是那金焰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任凭他如何恐惧,始终烧灼在他身上。开玩笑呢,这可是纪行跟着燕赤霞在路上学来的一手大五行仙术,金诀与火诀一齐掐出来,威能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他一个凡人如何能够破得了仙法。再加上纪行以佛门功法驱使,金焰不怎么炽烈,却一定十分痛苦,已经有了一点儿业火的意思了!0
此时蓝公子还不想这涂王这么快就死,他还要问出其同伙的藏身之所,不禁有些急切。此时纪行继续给他传音,“你不用着急,另一个也跑不了。”
在暗中窥视神罗天赐原本看到涂王如此,就已经在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开溜,一股浩瀚如海一般的精神力量一瞬间便重重压在了他的识海当中。
刹那间神罗天赐两眼爆出绿血,跪在了地上,连痛苦都没能感受到,他的神魂便已经被纪行那一道精神力量彻底碾压。
神罗天赐这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竟然会被人在精神力上打击至此,历来都是他用强横的精神力量去蹂躏别人!
纪行施展大五行仙术当中的木诀,凭空便出现了一根仙藤,将涂王与神罗天赐拉在了一起。很快这二人便被纪行捆在了一起,奇怪的是涂王身上的金焰烧不到那神罗天赐半分,而神罗天赐所感受到的精神重压,涂王却也没有丝毫反应。
二人一个在承受着肉体上的极致折磨,一个在精神力量上被无情碾压。同样都是痛苦至极,同样都是毫无还手之力。此时蓝公子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不免狂震,“这仙人遗骨就如此厉害,要是真的仙人至此,那还得了?”
饶是如此,蓝公子也还是小看了仙人的实力。如果纪行愿意的话,这两个人连痛苦都不会有,直接就能被他轰成渣。只是纪行现在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做出太大的动作,再说了,让那两个人吃点儿苦头也好,他并不打算杀人。
于是纪行传音道,“功力不够了,你再给点儿,不然还杀不死这两个人。”
他怎么可能会功力不够,其实只是演戏演全套而已。
蓝公子却悄声道,“前辈,留这二人当中的一个也好,我得问点儿事。”
纪行早就知道蓝公子绝对不可能会傻到不知道留活口,便默不作声。但是他现在对那个神罗天赐还是很有兴趣的,略微施术,便将神罗天赐挪移到了他身边。但是他知道蓝公子很忌惮这两个人,便施展幻术,幻化出来了一个神罗天赐,而后在蓝公子眼前炸掉。
没过一会儿,“火神”涂王身上的火终于是熄灭了,但是那一根木藤还缠在他身上。蓝公子看着裹得像粽子似的涂王,眉开眼笑,“真没想到会是你啊!”
涂王仍旧十分的痛苦,却强自镇定下来,“这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力量!”
这当然不可能会是蓝公子该有的实力,如若他俩真的打起来,涂王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地会将蓝公子按在地上摩擦。只可惜有一位仙人在暗中相助蓝公子,而涂王也在下意识地认为之所以蓝公子会有如此本事,定然是因为神罗天赐所说的另一件“宝物”。
蓝公子猛地一掌印在了涂王胸口,这一掌几乎断绝了涂王一切反抗之力,“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
涂王冷笑,“莫要将鄙人当作稚童了,我若是说了,你马上就会动手了!”
蓝公子很着急,因为于兰国无力供奉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的,他现在必须确定除了这二人,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换了个方式问道,“除了死了的那个,还有谁是你同伙!?”
涂王却一时没有弄清楚情况。方才他被那金焰烧灼之时,其实六识是被封闭了的,根本意识不到神罗天赐也跟着他一块儿中招了。听到蓝公子这么说,他顿时傻眼,难不成那个老狐狸今天终于栽了?
此时涂王突然想到,这蓝公子是受过仙人恩惠的人,莫非自己与神罗天赐的这一场惨白,是拜那位仙人所赐?
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点的涂王,顿时醒悟过来,压根就不再理会蓝公子,而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这位前辈,我无意招惹你留下福荫,只求放了在下一条性命,往后定然对前辈多加供奉!”
但是纪行现在完全没有功夫搭理他,他现在正在研究那个神罗天赐。
已然重伤的神罗天赐,此时已经没有再被纪行以精神力量打击。他现在根本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能使出这样手段的人,除了虚境高手,就只有天界仙人了。因为比拼精神力量这种事,除了虚境高手,神罗天赐还真的没有怕过谁。自己今天既然栽了,那自然是遇到了虚境之上的力量了。
纪行随手一甩,便布下一片只有他和神罗天赐的空间,这回他学聪明了,这个空间即便是比他稍强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窥探到其内的真实状况。
同时他还施展幻术,让自己看起来无比高大,落到了神罗天赐的眼里,眼前的人便是一尊巨大的仙人法相。其实很多人都有巨物恐惧症,尤其是那躯体巨大的塑像却是一个充满了威严的活物之时。
神罗天赐并不例外,他同样感到了恐惧,只不过他早已对自己有这一天,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世界是一张大网,也是一个游戏,所有人都只不过在这大网当中顺应规律行动,越能够在这大网当中的规律走得得心应手的人,就越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但是神罗天赐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剥夺了顺应这个规律的权力,他等同于没有父母,没有亲友。他活下去的意义只在于活着。而他在这里却是一个异端,连活着也不被允许,所以他只能在这弥天大网当中寻找一丝一毫的存活可能,换一句话说,他一直都在逆天而行。
“神罗天赐!”神灵吟唱般的嗓音,如重锤般落在了神罗天赐的神识之上,短短的四个字,就像是在为神罗天赐宣判罪行一般。
神罗天赐抬头,看到了那不可逼视的夺目光芒,以及隐藏在光芒之中的巨大仙人。浩瀚力量涌动在他的四周,从他每一个毛孔冲击着他已经孱弱的躯体。
神罗天赐不禁想起来自己这一生。如此鸡鸣狗盗之事他做过太多,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失手,他也不敢失手。因为别人可以输无数次,而他只需要一次松懈,便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头顶的巨大仙人仍旧在那无限的光明当中,神罗天赐不禁怀疑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一天呢?他不服,十分的难以理解,为何世人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求存,而他仅仅是活下来都如此的艰难。
“神罗天赐!”又是一声,这一声彻底将神罗天赐从无限的臆想当中拉了出来。
神罗天赐不敢再仰着头了,他就像一只被打服了的流浪狗,卑微地跪在了地上,而后伏下头颅,对着那巨大仙人法相磕了个头,“您是仙人吧……”
他的声音不断地在颤抖,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颤抖。随着他的声音的颤抖,他的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筛糠似的。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向着那巨大仙人表达着臣服,以及畏惧。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仙人,也不确定自己遇到的是不是传说中的虚境天人。他的思考已经停止,脑子里唯一的印象便是自己极有可能是被仙人盯上了。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纪行继续装神弄鬼,实则在心中已经笑出了声。但是看到神罗天赐从一个桀骜不驯的恶徒,变成了如此驯服的野兽,他也不禁想到如若自己尚还是个凡人之时,遇到了这样的仙人,是不是也会如他一样呢?
神罗天赐无法辩驳,他知道对方既然有能随意将他拘来的本事,就一定有看穿他所作一切的动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对方足够仁慈的话,或许他会死得快一点。
但是他怎么能够甘心,抛开他是什么族类不谈,任何一个生灵都至少有活下去的权力。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瞬间爬满了他的心脏,他想活,不想死。
神罗天赐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脸上裹着的白布也早已被绿血浸透,他跪在地上,很想喊出来一声“我不想死”,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两只眼珠子就在白布当中的缝隙里无神地凝望着地面,他想要抬头。
就像是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是过去了那么一瞬间,他总算是抬起来头,看向了那高大的仙人法相。
这次他的“看”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只是一瞬间,他便惨嚎一声低下了头。因为那无穷的夺目光芒就像一把把刀子似的扎进了他的眼球,他痛不欲生,却又想要活着。
纪行其实很想用用这个人,但是又不清楚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用,堪不堪用。
一个人的强大,力量强大只在表象。如果这个人拥有强大的精神,那么只要给他一点儿机会,他总有一天能够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
神罗天赐拜服在纪行脚下,犹如凡俗苍生向着天上神灵祭拜一般。地上的尘土被神罗天赐的呼吸吹得飞舞。一滴绿血滴落在了尘土当中,神罗天赐在身心俱疲之下,喊出来了极其卑微的一句话,但是此时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有力量,“恳请仙人,放过我吧!”
纪行其实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凡事都是好事多磨。他如今一个堂堂仙人,怎么能不摆点谱儿?
“你罪无可恕,还想求人放过!”刹那间风雷之声渐起,那巨大仙人法相轰地显出怒相,无穷无尽的压力如山岳一般沉重地打击在了神罗天赐身上。
神罗天赐的精神力再怎么强大,他终归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能够承受这样宏大的威压?只是瞬间他便像被人一巴掌拍扁了似的趴在了地上,模样极其狼狈。
纪行这个时候倒是忘记了自己的实力已经与这神罗天赐没有可比性了,他的一点儿想法都可能会对这神罗天赐带来毁灭性的结果,何况是显出怒相呢?
果然神罗天赐被纪行这一下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纪行无奈,只能出手让他醒过来。
神罗天赐只觉得方才两眼发黑,便瞬间人事不知,可是他又很块醒了过来,这不禁让他十分痛苦。随后他想到自己已经被那仙人下了宣判——罪无可恕!
他还没有绝望,只想着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仙人,我知晓我罪无可恕,不知可否让我去洗刷我的罪过?”
神罗天赐自然是仍旧抱有幻想。
纪行无比威严地道,“你可知我天界设十八层地狱,专司宣判尔等如此邪祟!”
神罗天赐自然是听说过这十八层地狱的传说,但是却并不清楚有哪十八地狱。纪行不管不顾,真如地府判官一般,对着那已经卑微到了极点的神罗天赐道,“第一层,拔舌地狱: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必被打入拔舌地狱。刑法:鬼差会掰开受刑者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你仔细想想,你今生说过多少谎话,这第一层地狱,你下得还是下不得!?”
纪行如此宣读的过程当中,还加入了佛家禅音,因此言语之间极有穿透力。神罗天赐却还并不害怕如此刑罚,只是道,“下得……下得……”
随后纪行又道,“第二层,剪刀地狱:教唆守寡妇人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定被打入剪刀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剪断十只手指。想来你是和寡妇扯不上边了!”
纪行继续宣读:“第三层,铁树地狱: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必入铁树地狱。刑法:树上皆利刃,利刃会从受刑者后背皮下挑入,并吊于铁树之上。
第四层,孽镜地狱:犯了罪,不讲实话或走通门路,逃过人世间的惩罚,死后到地府报到,必打入孽镜地狱。刑法:受刑者欲被照显生前罪状,然后分别再打入不同地狱受刑。
第五层,蒸笼地狱:平日以讹传讹,好陷害别人,诽谤他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刑法:受刑者被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再被投入蒸笼里蒸。
第六层,铜柱地狱:恶意纵火或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人命者,死后必打入铜柱地狱。刑法:鬼差会先扒光受刑者的衣服,让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烧红铜柱筒,令受刑者饱受炮烙之刑。
第七层,刀山地狱:亵渎神灵者,不信则没关系,但不能亵渎。杀牲者,包括:牛、马、猫、狗。。。等,因阴司不同于阳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牛、马、猫、狗及人,来者统称生灵。犯以上二罪之其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
第八层,冰山地狱: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和不仁不义之人,死后必打入冰山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脱光衣服,裸体上冰山,包受冰寒之苦。
第九层,油锅地狱: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妻室之人、死后打必入油锅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
第十层,牛坑地狱:随意屠杀牲畜,把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死后必打入牛坑地狱。刑法:受刑者会掉进黑暗的坑中,被牛不断撞击,被牛角顶和牛蹄踩。
第十一层,石压地狱:将婴儿溺死或遗弃者。这种人死后会被打入石压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掉进方形大石池内,池上吊有一块用被绳索绊着的巨石。鬼差会把斧砍断绳索,然后大石压下。
第十二层,桩臼地狱:在世时,浪费粮食,糟踏五谷者,死后将被打入桩臼地狱。吃饭时说话,说脏话、秽语,死后又会同样被打入桩臼地狱受罪。刑法:把受刑者掉入臼内,然后再被桩杀。
第十三层,血池地狱:不尊敬长者、不孝敬父母,不正直之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掉进血池内,受血池之刑。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刑法:受刑者被关在枉死牢狱,坐牢。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挖坟掘墓者,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刑法:受刑者将被处磔刑。
第十六层,火山地狱: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犯戒和尚和道士等人。会被赶入火山地狱之中。刑法:受刑者会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吃荤的和尚和道士。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磨成肉酱,然后,重塑人身再磨。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欺上瞒下、拐诱小儿、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被打入刀锯地狱。刑法:受刑者会被脱光衣服,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
之后纪行直接道,“我看这十八层地狱,你是应当一层层下,让你受尽这十八般刑罚才该!”
神罗天赐听完这十八般刑罚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也不能说是冷静,只不过是恐惧已经消退了太多。因为他发现这些刑罚,无非都是惩罚一些凡夫俗子的,对他来说,还有什么酷刑是他不能承受的呢?
的确,纪行所说的这些刑罚,都是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听说而来的,并不能作为惩罚如他这般的大能者。
神罗天赐不再仰头去看那仙人法相,转而一层一层地将缠在自己身上的布条揭开,“我不是人,我从几百年前,刚刚有了懵懂意识时便已经知道。”
纪行没有说话,直直静静等着他说完。
神罗天赐一生没有什么朋友,不,应该是从未有过朋友,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倾诉对象。纪行在此给他宣判罪恶,倒成了他忏悔的机会,也成了他唯一一次给他人讲起自己过去的机会。
神罗天赐继续揭开自己身上的布条,露出来他那一双巨大的耳朵,以及两只拳头大小的眼珠子,缓缓道,“我不是人,但是长得很像人。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是我有父母,我的父母很快就死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记事。”
“我比一般的人记事要早,大概是从不到一岁时就已经知道周遭发生着什么。我的父亲,母亲都很怕我,所有人都很怕我。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会什么会怕我,后来我知道了,有一天我从水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这实在是无法让人推拒的事,我没有办法融入人,也没有办法融入任何一种族类。直到有一天我砸死了一个小孩儿。”神罗天赐那双拳头大小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愤怒。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他也不该那样对我。”神罗天赐并没有说出那个小孩儿是怎么对他的,但是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分辨出来,那一定是让一个人崩溃的瞬间。
“妖魔,他们都叫我妖魔。他们要烧死我,要让我父母烧死我,那个时候我才两岁,我的父母胆小懦弱,生下来我这样的妖魔怪物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害怕,又怎么有杀人的胆量?”神罗天赐满脸的冷漠,仿佛说出来的经历与他无关一般。
“之后我被放进了火里烤,我以为我会死。在河边,我看着我的父母被他们沉入水中,然后我从火里逃出来了,我没有死,那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你说我有罪,罪无可恕,那罪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我是天生就有罪,天生就该得到这样的报应,还是因为这世人犯罪,才使我有了这样的报应?”神罗天赐冷笑道,“仙人,如果世人犯罪,以他们的规矩去犯罪,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应该把他们都找出来,然后将他们扔进十八层地狱当中受那无穷酷刑?”
纪行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其实这样的问题,在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看透了。所以纪行现在压根不会陷入神罗天赐的逻辑漩涡里。
“你已经说了几百岁了,当年犯下罪行的人早就已经死去,即便是将他们找出来,也不过都是一抔黄土,他们的罪恶早就得到了宣判,那便是死亡!”纪行无情地道,此时的他并没有对神罗天赐产生那么一丝怜悯。
神罗天赐听到纪行这句话,内心压抑了数百年的巨大愤怒就在这一刻便爆发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一死便消抹了罪行!凭什么我要在这里接受你的审判!”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仙人恩威难测,一旦对方有了一丝怒意,他便活不过下一刻了。
但是纪行之后的态度,却直接让神罗天赐在心中燃起一丝生机,“我乃天界仙人,而非无相界大能,你无相界的生杀之事,说到底还轮不到我们来管。只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你也知晓,魔界这数万年来日益猖獗,只消你为我做一件事,便可免去一死,如若你做得好了,更有天大机缘在后面等着你,不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种原以为一条命已经走到头了,却突然又能活的好事,神罗天赐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他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那比天还高的仙人法相。此时的仙人法相终于是不再刺眼,反而像是由内向外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纪行道,“我会给你一点点力量,但是你一定要善用这份力量。往日你如若再做恶事,这份力量不但会离你而去,更会抽干你的精魂血气,使你生不得,死不能!”
神罗天赐真是应了他这名字,他真的开始接受“天赐”了。
巨大的仙人法相伸手,拨开阻拦在他和神罗天赐之间的云雾,而后一抹仙光便投射了下来。神罗天赐浑身的伤势开始奇迹般的好转,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就像是脱离了什么束缚一般。
然后他便犹如落叶一般轻盈地飘了起来,一路飘到了巨大仙人法相的手掌心。
纪行掐了一个诀,使的是佛门功法,外加了一丝魔气。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神罗天赐身上那点儿魔性了,想来应该和萝尔中一样,也是个“魔兽串串”。于是神罗天赐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人类血脉就这样开始觉醒,体内的魔兽血脉却并没有消退,反而变成了更加坚韧的一部分,暗藏在他的体内。
纪行还不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件事,将来会为这亿万寰宇带来多大的际遇,或者灾难。无数个劫运之后,神魔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一个耳大招风,眼突如柱的“怪神”仍旧存于世间。那个时代因他结束,另一个时代也因他而起。神罗天赐原本就六识远强于常人,此时也似乎感应到了冥冥当中的那一丝机遇。
他不再恐惧纪行,不再排斥纪行。对于他来说,纪行就是上苍来拯救他的一切主神,将他从无穷的灾厄当中捞了出来。这一刻起,他从内心深处深深地感谢纪行,感谢纪行的恩赐以及福泽。
纪行在这个时候给神罗天赐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远古年代之后,他仍旧认为纪行是天地间,甚至是寰宇当中永久不可超越的超然存在。即便后人在历史当中的铭刻里,将纪行描述成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建树的强大生命,但是谁胆敢在他面前提及纪行的名讳而不敬,神罗天赐一定会为这个人“赐福”!
在给神罗天赐改造身躯的同时,纪行也发现了这个人的血脉的特殊性。他现在身为地仙,虽说到现在为止见过的魔兽一个都没有,魔兽串串加上这神罗天赐也只有两个,但是明显这神罗天赐的魔种血脉要比那萝尔中强悍太多。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如此强大的魔种血脉,怎么可能会混得这么惨,尤其是这么魔兽串串还是和人串的。要知道人类的灵性是万物当中最富有的,其他生物的灵性大概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定型了,而人类的灵性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可以变得越来越强。尤其是当人类踏上修行之途之后,这灵性会慢慢地转换成仙人才有的智慧。
神罗天赐都几百岁了,还只有真元九境的实力,这实属不该啊!
可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生命或者种族是完美的。就算是人也不是完美的,人虽然是由创世神女娲所造,但是每一个人生下来时,几乎是所有生命在其生存环境当中最弱的一层。就好比牛生下来就能站起来,而人类却需要长达数月甚至一年多的哺乳才能够站立。
神罗天赐虽然是灵性同样恐怖的夜听的后代,并且身上还有人类血脉,但是他就像是被限制了一般,实力很难走到大乘期。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经过纪行的改造之后,限制在神罗天赐身上的那一层枷锁终于被摘了下来,并且长期不会再出现。至少在神罗天赐走到魔徒,或者虚境,亦或是地仙那个层次之前,他是不会遇到任何瓶颈的。
神罗天赐感受着这天威浩荡,内心充满了感激。在这时他甚至想要跪下来对纪行磕几个头叫一声“父亲”,君如父,神亦如父。如此再造之恩,他就算是几辈子也报答不完。
只可惜等他有了足够的能力报答纪行的时候,那个时代已经远离他而去了。
说起来这个过程很长,但是因为神罗天赐实在是太过于弱小,纪行改造他也并不会费太大力气,不过就是不到一刻钟时间。
重新落回地面的神罗天赐感受着这仙人赐予的新的身体,他那一对蒲扇大小的招风耳已经暂时被纪行封印了起来,两只眼珠子也变得和正常人差不多大小了。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不帅,但是最起码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随后他施展“窥听”,却发现他那一对招风耳又长了出来,并且比之前还要大,还不是大一点儿半点儿!那两只如同窗户大小的耳朵一伸展开,神罗天赐便发现自己似乎能够听到一切细节!他自己的心跳,血液的流动,甚至此时体内每一块组织的轻微颤动,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地想要听一听纪行,却突然惨嚎一声,两只耳朵里流出金色的血液,“上仙莫怪!上仙莫怪!”喜欢负刀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负刀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