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瑞良自然是明白乔母,沈清芬的为难了。这些年来,小女儿乔心在亲情上的漠视,故步自封。而沈清芬因为自己为人母的不称职,被归于始作俑者的一类人,而日日夜夜地寝不安食。连连做着重复那一天的噩梦。她忘不了,也不敢忘,一条活生生的命,还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命,差点在自己的过失下,尘归尘,土归土。每每回想起,惊醒之后,都不敢再入睡,总会鬼使神差般地潜入小女儿的房间,鬼上身般地重复着,试探她的鼻息。
一开始,乔瑞良以为真的是有邪乎事发生在了沈清芬,自己的媳妇儿身上,可随着调取每夜的录像,随着不固定的夜晚观察,这才能,勉强猜出沈清芬是在因为那件事情而天天梦魇,心怀芥蒂。
终于在她梦魇严重的第二天,乔瑞良试探性地安抚着沈清芬:“是噩梦吗?你又做噩梦了吗?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吗?那件事情不全是你的错。”
沈清芬只是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尖滑落,不住的摇头:“对不起,瑞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应该再多做些什么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对不起。”
沈瑞良只是沉默着良久过后才沉沉低语:“如果硬是要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两个谁都逃脱不了责任啊。可事已至此,谁又有办法呢?你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还没有等到心儿原谅你,你的身体就先垮掉了。”
“等到心儿原谅我?真的吗?会有那一天吗?”沈清芬抬起埋在掌心中的脸,仿佛看见一道曙光般地看向自己的老公,乔瑞良。
乔瑞良只是安静的分析着:“你看,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真的会有某一天,也或许很快,心儿她就忘记了。你知道的,她精神上是有一些问题的。而到那时她却依然是你的小女儿。现在只能向天祈祷,心儿能早些忘记这些不美好的回忆。虽然说这样是欺骗她,可是她也不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难处啊!她是第一次当女儿,我们何尝当过千千万次的父母?人非圣人,孰能无过。”
“可我更希望心儿她能在还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时,原谅我,救赎我。老公,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沈清芬轻轻地诉说自己的赎罪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哪里敢忘记。即使小女儿忘记了,她也不能忘,不敢忘。要是真的忘记了,那她才是真正失去了当心儿母亲的资格。今后也只能在欺骗中当个慈爱的母亲,一生中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都将有抹不掉的阴霾。
可他们两个,谁也不敢再向心儿提出任何要求了。一是怕吓到了她,引发了她的心脏病,二是她封闭的心扉,除了她自己,没有谁可以,也没有谁有资格去撬开。乔母不停地在等,每分每秒都在等,等到她快忘记了时间,等到她怀疑心儿已经快忘记了那件事情。可每当心儿不冷不热的眼神扫射过来,她总是像被人从头顶上泼下一盆刺骨的冰水一般,浑身打着激灵。
好在,她真的等到了,心儿终于肯填补因自己无师之过而深深扎在她心头的洞。虽然最终等来的只是忘记。
“如果你们,答应的话,我就把我五年前留下的字条,还给你们。”乔心在蹩脚地发挥威逼利诱这一技能。
可她哪里知道,就是这句话,乔母就像是被浪花突然拍在了岸上,脸上唰的一下血色全无,甚至于被浪花震地浑身一抖:“你,心儿,你,你,没,忘?”乔母艰难地发声,胸口本来还在紧张地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因为极度的害怕一下子跌到谷底。
乔母因着脱力,身体发软,幸得乔瑞良支撑着她的后腰,这才没有导致沈清芬直接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