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宝贝......
这是个多么亲切的称呼啊,就连在梦里脑海里浮现了这个词,只是念在嘴里的唇齿交碰间,心底已经融化地似软糯的奶油了。
我恋恋不舍地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抬起无焦点的虚张的眼眸,直视着粉色的帷帐,那是盖在两米大床上梦幻的轻纱蚊帐。
“梅,该起来了。”
我的房门紧闭着,蓦然被一个英俊的男子打开了,二十出头的清秀面庞映入眼帘,我的脑袋当机,不太记得眼前人是谁了。换句话说就是,我被他帅到了。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男子有些无奈地走到我床前,遏制了我想要倒头再睡个回笼觉的冲动,手机的闹钟应景的响起,传来了一阵忽近忽远的叮咚钢琴曲。
“无语。”我将被子拉高,将它盖过整张脸,侧过右身蜷缩起来,不愿搭理这位亲力亲为喊我起床的人。
“都要当妈的人了,脾气还这么差。”
身形纤长的英俊男子摇摇头,嘴上说的满满是抱怨,但嘴角却宠溺地扬起了一个弧度。洗漱完毕的他动作轻柔地坐回柔软的床上,连人带被地整团抱住了赖在床上的我。
当妈......当妈?
我还在迷迷糊糊地睡懒觉,断断续续的思维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思索,当妈的话,那我就有个小孩子了?
困意顿消,我猛地睁开眼睛,直挺挺地从床上立起上半身,我大喊:“不是吧?我?我堂堂现充玩家,当妈?你开玩笑呢吧你?”
男子并没有搂我搂得多紧,只是松松地抱住了我,这才让我这么好挣脱开来。
“梅,你怎么了?”
近看,男子有一双干净剔透的黑眸,我和他对视着,很明显地看到其中倒影了一个小小的凌乱的我。他那一双漂亮到雌雄不分的眼眸静静忧伤地看着我,看得我都觉得我欺负他了。
“你,是不是害怕了?乖,咱们不怕。”
男子又父性泛滥地拥抱住我,还不等我解释,就下结论我一定是因为怕当妈这才这样子说,而且还大吼大叫起来。
我强撑着意识,刚起床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还一直是混混沌沌的状态,我只能用力地从意识中拨出丝丝力量,来操控眼下这具身体。我努力地推开男子结实温暖的胸膛,好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深呼吸了两口,平复了我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十分别扭地扯了个还算微笑的笑容,恶狠狠地询问:“麻烦你告诉我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子委屈兮兮地抬起小狗样的晶亮眼光,面庞上写满了难过:“什么什么情况......老婆你怎么了啊。”
“咦~”我嫌弃地横眼扫他,赶紧摆脱他的倾身暧昧,“谁是你老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
男子挫败委屈地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可怜巴巴地低垂着头看着下方。
“说不上来了吧,别想和我套近乎。”我找到了突破口,三言两语想和他撇清关系,什么老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就在我扳回一局,暗自窃喜的时候,突然肚子一痛。
“哎哟!”
我没辙了,这肚子突然痛得要命,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肚子,手中的触感着实吓人,这硬邦邦的触感是什么鬼?现在这种状况有谁来解释一下?
我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而眼下这疼痛感也是货真价实的,我不是在做梦!
这副身体很瘦弱,和我原先那具强壮肥硕的肉体不同,这副身体一点也不健康,干巴巴的瘦。我再次嫌弃地想吐,呕,这是什么样的一具身体,这是我最最最讨厌的干瘦身体!
我就微微弓着腰弯就这么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扶着床沿,痛苦的样子让上一秒还乖巧地在床上盘腿坐着的男人迅速反应过来。
他温柔细心地从背后撑起我的腋下,本来疼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已经直不起身的我,竟然奇迹般地立起了身体。他就这么悬空将我提了起来!
我一脸懵地就这么随他将我送进卫生间里,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果然一股脑吐了起来。我原先很清晰的思路又变得模糊起来,在不真实的一阵折腾中,我仿佛听到了脑海里有个同样温柔的女音在轻笑着,她的笑声也很温暖很宠溺,和眼前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如出一辙。我稍微地一联想,就能猜到脑海里偷偷躲起来的那个人,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就是真正的夫妻关系了。
靠,竟然敢拉我来给她当便宜妈妈!
我气急攻心,这副身体也是真的太弱,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压之下,竟然一阵天旋地转,我就这么晕倒了过去,临晕倒之前还咳出了一抹血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将死之人呢!
男子很心疼,在一旁又是拧温毛巾给我擦汗擦嘴的,又是撑着我的身体防止我因为脱力一头栽进马桶。不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就都累的满头大汗,我在这身心折磨之下就差原地去世了,男子却好像不知道累是什么一样,即使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淌着晶亮汗珠,他也一副毫不知情的顽强模样,全程一言不发,全无先前那般可怜兮兮的不知所措的模样,反倒是像个男子气概满满的男子汉。可最后我咳出了一朵血花之后,他这才慌乱了。眼中波澜地泪花闪闪,但他死倔地咬住了嘴唇,把嘴唇都咬红了也不肯松口。就像眼中的泪花再怎么滴溜溜地打转,他也不肯落泪一样,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大男孩。直到我晕了过去,他这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在我的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听到他好像在哭喊着:“梅,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为什么是再?我还来不及细想,意识就真真正正地消散而去,我陷入了黑漆漆的梦境之中,周围看不清一切。
至于为什么我在意识如此混沌之中还能记得这么多细节,那不是废话吗?那丫长得是真的帅!换句话说,是我的菜!
我在清醒过来之前,满脑子都装着一种怨念:到底是谁拉我来当这便宜妈妈的!我还是原来的我的时候,就是因为不想承受这些痛苦才坚决抵制结婚,为此还不惜和家里人闹得决裂,独自一人搬离家,另觅新处容纳身所。这死鬼竟然想得这么美,把我拉来给她当替罪羊!要是让我逮到她,我非得扒了她的皮!或者,我把她的这副身体和肚子里的娃都搞死,这样就又报仇了又没我什么事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我的心情就稍微好一些了,唯一要说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绝世大帅哥,毕竟我还是我的时候,是孤独地一个人生活了十年,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心底还是暗暗会羡慕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情侣们的,毕竟他们看起来是多么的甜蜜,不像我就这么一个人英勇无比地在生活着。因为十年里的前两三年看够了外面的花花绿绿,后来的七八年里,我就秉着死宅到底的决心,决心着一个人在人生的单向轨道里坚强地奔赴死亡。
我的思绪漂泊,忽远忽近地被拉扯着,可回到眼下这个大帅哥这里,被一个温柔帅气的大男孩照顾着,好像一点也不比自己一个人时候过得差劲啊?
光是这么想着,我一开始都没发现,我眼中的粉色帷帐,不就是我尚且在家时候的房间布置吗?这挨千刀的千古罪人,怎么审美和我妈一样不着调?
想着想着,我蓦然红了眼眶,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对你不冷不热的,一定耗尽了你的所有心力吧?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一个人与这世界为敌了,我却从没有想过回头看看你和爸爸,你们两个那么爱我,为了我都熬白了头发,我还自古叛逆,不愿与你们走在一起,还自己一个人出去自立门户,我真不是人。
许是这副脆弱的身体感受到了我情感上的大幅度波动,这副身体的泪腺和我达成共鸣,泪水不停地溢出,浸湿了半张枕头面,我这才因为眼睛不舒服醒了过来。
我一睁眼,看着眼前还是我晕倒前的场景,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又很不想相信现实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实在疼得我睡不着,我这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原来的我是个大近视眼,这副身体的眼睛却非常地清亮,视力好得像全新的一样。
我心想着,这估计去医院测视力,可以达到最优秀的那一个吧。
我这么想着,左手撑着床,努力地要支起,可躺了这么久又什么都没有吃,还是这副虚弱地快要散架地身体。我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低低的咒骂:“草!”
许是我的动作太大,或是那人心系于此,我这一声谩骂,换来了旁人的苏醒。那人睡觉和他表现的一样,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我这才没有注意到黑漆漆的房间里,我的身侧还躺着一个人。
我尝试支起身子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人还将他的手掌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动作的幅度已经朦朦胧胧之中让他有所感应,真正让他醒过来的,就是我的那声不算小声的怒吼。
“宝宝,你醒啦?”
大男孩揉了揉眼睛,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的眼睛红肿,看着也像是大哭一场的样子。
我被他的红眼睛逗笑,伸手去触碰我的眼眶和我枕巾,果不其然,是一大片湿漉漉的触感和痕迹,感情这下不仅是便宜妈妈,而且还是便宜哭桶了。这眼下是两个爱哭的孩子当这个准爸准妈吗?
因着先前他对我这副身体的利索照顾,我有些对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他并不是表面的这般弱不禁风啊。
“宝宝,你怎么哭了?”
大男孩刚睡醒时软软糯糯的声音,娇声喊我宝宝时候的语气,简直击中了我这单身三十年老阿姨的心脏,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会撒娇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我的脸,认认真真地在黑夜里查看我的眼睛,细腻柔软的大拇指还时不时地抚摸我眼下的肌肤,替我擦拭干净泪水,让我的脸庞不再被咸咸的眼泪腐蚀。
我有些害羞,慌乱地伸手去拂开他的双手,用胳膊半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他。
经过这些时间的缓和,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很轻松,不再那么难以操控了。我慌乱地光脚跳下床,踩着秋季末冰凉的暗红色实木地板,蹦蹦跳跳地就要冲出去找洗手池,大男孩却在我的印象里第一次生气了。
他不高兴地抿着薄唇,紧紧地闭紧牙关,流畅的剑眉一竖,威严毕显,霸道的感觉瞬间笼罩在周围的气氛中。
我感到空中的气氛凝压,如此凝重的感觉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不敢不回头看他。
“梅。”
这个梅,他已经在我面前喊了很多次了,巧的是,我的本名也确实有个梅字,那个拉我下水的人还真会找,找的一手好替罪羊。
我不解,就那么看着他。谁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谁知道他突然生气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我刚才蹦跶那么两下,已经抵达了不远处同样暗红色的门,我下意识地边看大男孩,边摸这张门,奇怪的是,这纹理这触感,和我房间的那个门也非常像,我有种梦境和现实分不清的感觉了。
大男孩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六,而这副身体和我一样,不高。
他就那么随意地下床走了两部,就到了我的身后。
这家伙,走路还真是又轻巧又快,就跟猫科动物一样,悄无声息的。
我刚要直起脖子问他干嘛了的时候,他却就着我身体面对着门,脖子扭过去的姿势,左手一压门上,给我现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壁咚。
我这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壁咚,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威压感啊,我的心跳果然随着他的这个举动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真是又紧张又暧昧的气氛啊,这该死的撩拨。
他觉得这样对我的震慑力还不够,他低低地俯身靠近我的耳畔,我因为加倍紧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僵硬在了原地。
他再次的开口,声音陡然不同。可能是因为离我的耳畔太近,这才显得他的声音愈发地深沉。
“你听好了。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梅,你都不能做对这副身体不利的事情。比如像现在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属于男性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鼻而来,我的腿软了软,这谁顶得住啊!
他好像看出来我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我抱着侥幸心理,偷偷地拿余光去瞟他的眼神,原来他也有这样凶神恶煞的一面。
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中泛着凛冽的寒光,嘴唇紧闭,剑眉横竖,鼻峰高挺,满脸写着不可触碰,还真是有当霸总的潜力啊。
我本来想抱着平时一样皮实的心态,反问一句:我就不,你能耐我何?可收心一看,他也不像是开玩笑地样子,只好作罢,将还没说出口的挑衅话语重新吞回肚子里去。表面作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温顺模样,其实内心已经在拿刀凌迟我身体里的这对母子了。不伤害她们?做梦!要不是她们,会害得我现在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吗?我恨!可旋即,大男孩眸中一闪而过的悲痛实实在在地击痛我的心房,我算是被颜控彻底耽误了,被眼前的大男孩吃的死死的了。
大男孩看我见好就收,也没有再表现地满不在乎的猖狂模样,这才放心下来。
他的眼神又回归了滴醉的温柔,满眼都是“你想怎么样都行”的宠溺目光。他的眼神重新凝视回我赤裸踩在地板上的光脚,他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大男孩上下小心地衡量着我的身形,动作轻巧不夸张地将我打横抱在怀里,是公主抱的温暖姿势。
既然双方已经摊牌,我也没必要再装了。
我被打横抱着回床铺,自然而然地伸手揽住他线条优美的脖子,他抬着头,我从下方看他的下巴,竟然是这般精巧。眼前人可真是由内而外的帅气逼人啊!
我漫不经意地看着他,开口询问些最基本的问题:“既然你和我摊牌,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我确实不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但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梅字,所以你也不算叫错人。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大男孩低头扫我一眼,旋即又抬头,没说话,气质清冷,似乎不太想正视这个问题。
“不想回答我没关系。”我故作轻松,“那我就随便给你取外号了哦?我们两个人非亲非故,让我忍着恶心叫你老公也不合常理。那我就叫你男神吧,毕竟你长得那么帅。”
我这副花痴样到了另一副身体里依旧没有变,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男孩却因为这个称呼,瞪大了眼瞳,一脸吃惊地望着我,好像我刚才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
“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也有些纳闷,同样以诧异地目光回看他,嘴角还带着好笑的戏谑笑容,我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感触都表现在面庞上了,没办法,我就这么不藏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少能见到这个样子的......你。”
他的声音带着没睡好的沙哑,但听在我耳里,他那比平时低八度的嗓音,低沉沉的,听着竟然怪好听的。
这个“你”他讲得几近牵强,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也尴尬,我也尴尬。
我苦思不得解,有什么办法能两全其美地解决目前这样尴尬的局势呢?
我想着,搂着他脖颈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刚好他也将我放在了床上,我就这么平摊着躺会了床上。
大男孩温温润润的眼神一直一眨不眨地看向我。看了我发呆很久之后,他这才有所动作。
他动作轻柔地伸手扶着我露出床沿的脚踝,轻手轻脚地替我套上绵软的拖鞋,然后将我整个软趴趴的上半身扶正,在他的搀扶之下,我重新站在光洁亮丽的地板上。
我有些无语,至于这么细节吗?我有些尴尬地背对着他,重新迈开脚步,踏向房间外面的洗手池。这回我的步伐不再是雀跃的欢跳,而是沉着冷静的稳重步伐。
想必这个男人在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万里挑一的细致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手掩盖住了门。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景象再次沦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大男孩此刻已经回到温暖的床铺上去,一只手低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正在扯薄薄的被子盖住自己十分健硕的身体。而我突然再次开门进去,他的动作也因此停留在半空中,这让本来就很尴尬的气氛实体化了。
大男孩迷茫地和我对视,似乎不明白我这个猛地开门的动作所举为何,只好静静地等待我发落什么话语。
我刚想把心中“堕胎”的想法表露给他时,却撞进了他这么乖巧的一幕,这让我都不忍心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了。再说,刚才的他才刚警告过我不要对她们母子俩做什么,下一秒我就兴高采烈地提“堕胎”,怎么想都不是件让他可以接受的提议,或者他听了之后会火冒三丈也不一定,还是自作主张,不跟他说好了。
我有些尴尬地吞了吞口水,又重新掩盖上房门,悄咪咪地去洗眼睛了。
而在黑暗下仍然睁着眼睛的曜,这回可睡不着了,他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外面的母子俩。
他强忍着睡意,明明刚才他才躺下,此刻却挣扎着从床的封印中离开,穿上和他老婆同款的棉拖鞋,下地去一探究竟。他就是个朋友眼中的“妻奴”,一秒没看到她们母子俩,他就心里发慌。他苦笑着,拉开房门,眼光水润流转地朝她们母子俩看去,那眼神流露出天然的情感,温暖的足以融化万年冰山。
即使眼前的人不是她妻子的灵魂,但这并不妨碍他以占有的目光锁定她们母子俩,且一直怀揣着拥抱住她们的想法。她们俩的存在让他原本匮乏的精神世界变得那么的充实,那么的积极向上且幸福感满满。
曜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像往常那样,梅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刷牙的温馨场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梅。
这样的梅令他害怕。
实际上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顶着梅的面庞和身躯,她双手撑着暗红色实木的洗手台,将肚皮抵在洗手池的陶瓷体边缘,身体大幅度前倾,整个人趴在高清的镜面前。她尖削的下巴滴着透明的水,眼睛瞪的大大的,此刻一本正经地在盯着自己陌生的脸庞。
这一幕看在曜的眼里可不止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身体的好奇了,而是危险,大大的危险!
这个女人镜子里的表情告诉他,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或许换个女人来会不一样,但眼前这女人,绝非善茬。
梅的五官没有变,除了因为身体不好清瘦了点,看上去还是那么灵动。可如今住在里头的灵魂换了一个,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张灵动的脸庞上,有一对温婉的黛色眉,这向来是梅的特色。可现在,镜子里倒映出的面庞,给人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
镜子中的人,一脸严肃,不带半分笑意,这与先前时刻带着如沐春风般暖笑的梅截然不同,镜子中的人儿给他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冰冷的杀伐果决,像是多年打打杀杀惯了的黑道女孩,也难怪十分在意梅和她肚子里宝宝的曜会这么的紧张。这就相当于自己最最重要的命根子落在了随时有可能下狠手的人手里,看着就叫人不敢放下心来。
曜知道,如今梅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落在别的人手里,生杀大权已经不在他的可控范围内了。即使曜他有再大的通天本领,也不可能控制得了人的意愿。即使有非法的药物控制手段,那就相当于直接将梅肚子里的孩子弃之不顾。那孩子是他和梅期待已久的,如今已经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了两个月的模样。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对它不利的事,那梅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不会安生的。
所以当务之急,只能缓着。
曜深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只能算是陌生人,也可以说是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他没有这个权力和身份去要求现在的梅,所以即使继她光脚乱跑之后还做出这样伤害孩子的动作,他也没有这个能力站出来,和她就这个问题拌上几句嘴,说白了,他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曜他现在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曜修长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握紧了松开,再握紧了再松开,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直至眼前这女人重新站直了身子,他这才冲到她的面前,脸色很差地阴着张脸,以一脸责备的模样,再次怪罪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