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已经收拾好行囊的刘豫博云静修师徒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十日傍晚,已经抵达济南的师徒二人准备在济南城过一晚第二天接着南下。在一家小旅馆的客房内,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再次整理一遍的云静修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悸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跟师父说过自己原本是一块石头被师父以擅长编故事表扬了几次之后,云静修也放弃了将真话说出来的想法,这年头假话反而比真话更令人接受。
随着自己逐渐长大,云静修也从师父那里学了不少评书门的东西,逐渐也可以在师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或者早上自己上去说一段了,虽然听众也没多少,都是苦力,白天大家都在干活呢。
从怀里取出师徒俩仅剩下的银钱,一共一块四,云静修听着旅馆外面零星传来的枪声,对师父问道:“师父,怎么都晚上了还有枪声啊?”
“不该问的别问,”刘豫博立刻严厉的警告云静修,让他别瞎打听:“我们就是路过济南府赶路的,早点睡,明天中午还要坐火车继续南下去南京呢。”
“哦,可是师父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闷。”云静修这些年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越来越准了,可能从天上下来什么没带,就带了一个第六感下来。
之前云静修跟着师父在天桥野茶馆卖艺的时候,总能提前感知到宪兵队和纠察队大概什么时候来查,为这野茶馆的小老板可没少给云静修“好处费”。
“闷就出去活动活动,你从同和轩出来之后,就没见怎么长个,还没有大师哥的徒弟小七高,他今年才十五。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岁的小伙子,别人还以为我舍不得给你吃饭呢。”刘豫博已经起身向床边走去,同时也催促云静修去睡觉:“看到你就来气,学了这么多年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尤其是你这个定场诗,咱们评书艺人和单口相声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定场诗可以自己写,说相声的没这个水平。你再看看你写的那个定场诗,狗屁不通,而且还不合辙押韵,有空给我去床上躺着背点诗词行不行。”
“哎哎哎,好好好,师父我这就去。”云静修知道师父这是赶自己去睡觉呢,自己什么水平,师父最清楚不过了,自己之前垫场的时候说的定场诗都是师父和师爷写的,让自己写那可万万写不出来的。
过一会儿,已经上床躺下的云静修有些燥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将师父和师爷的定场诗背了十几首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准备先去吃个早点,然后直奔济南火车站,虽然火车中午才发车,可是刘豫博不喜欢掐准时间去赶车,而云静修内心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匆匆吃完早饭,师徒二人正准备结账起身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便是哭天喊地的嚎叫声。
听声音的方向应该距离他们吃饭的早点摊不远,所有吃早饭的人包括路人和摊主都停下来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想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枪声越来越近了,似乎已经到了街口那儿,突然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冲进街道,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快跑啊,日本鬼子杀人啦!”
砰,正待喊话之人还想再向云静修他们吃饭的地方跑来,一声枪响,这人胸口的衣服上再次渗出鲜红的血液,咚,死尸倒地,再也没了呼吸。
哗,这下看热闹的人群可炸开了锅了,没人再去关心街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街坊就这么眼睁睁的死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开始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