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然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她的指尖才刚碰到拿摄像机的镜头,男人就端着摄像机缩了回去,并且阴狠地瞪了她一眼,从旁边摸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来,警告般地将刀尖对准她。
柳菲菲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
她从小就被看护得很好,从没经历过险恶,但她虽没有再冒进,也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
她看向车子后座的女人,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没有故作高深,眼泪直接跟着真实情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乞求地说:“学姐,你就放过长欢吧,她真的已经很可怜了。我求求你了,学姐。”
岑星月还没见过这样直白又简单地跟自己讲条件的人,一时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随即她淡漠疏离地一笑:“抱歉,我也只是奉命办事。”
“学姐,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柳菲菲的眼泪掉的更凶,一双小鹿眼因为哭泣通红,可那里面是毫无算计唯有真诚的乞求光亮。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跟心思复杂之人打惯了交道的岑星月撇开视线,不再回应,吩咐前面的男人开车。
柳菲菲跟着追了几步,最后难过无助得蹲在马路边大哭。
可哭过之后,她唯一能做的额,就是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聂长欢。
聂长欢坐在唐斯淮的车里,一直神经紧绷地听着唐斯淮也略显慌乱地安排人分工去寻找柳懿的踪迹,一边时不时瞄着自己的手机。
在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心一抖,还以为是柳菲菲是有柳懿的新消息了,结果看到柳菲菲说的内容,她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立刻就又凝神去听唐斯淮的进度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任何与寻找柳懿、小丑丑无关的事情了。
唐斯淮也是。
所以唐家二公子带着新欢回公寓的八卦消息满网乱传的时候,一众网友又沸腾了,因为这次不仅有实锤视频、新欢似乎还是“旧爱”,而且这位旧爱似乎还是傅家某位神秘公子的准未婚妻。
这豪门大瓜,吃得网友像是开了一场狂欢宴会。
当然,聂长欢这位辗转跟不同豪门公子纠缠不清的水性杨花之女,自然是被骂得最狠的。
特别是有匿名网友扒出了聂长欢将在十来天后举行订婚仪式的真实证据后,“鲸城大学校花出轨”的词条就直接爆了。
公司里,同样吃了几天瓜、还见过聂长欢真人的秘书长,在纠结犹豫过后,采取了迂回战术,把消息报给了陈焰川。
陈焰川这阵子都很忙,一边要跟着陈台帮着料理傅老爷子的追悼会和葬礼,一边又要处理集团与各分公司的公务,当秘书长上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埋头代替傅行野签一份文件,只嗯了声,就没有后续了。
秘书长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就没敢再说了。毕竟这算是老板的私事,不该是员工该多嘴的。
所以她就默默转身,准备出办公室,结果她都走到门口了,陈焰川突然站起身:“你站住!”
秘书长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见陈焰川头疼地摘下眼镜:“把所有消息都整理一份,发给我。”
这是在说聂长欢出轨的证据资料。
秘书长赶紧应了,不过十来分钟后,就发到了陈焰川手里。
陈焰川仔细地将那个关键的视频看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现下这种情况,他该怎么跟傅行野说?
可这事,又是必须得说的。
……
从公司离开后,陈焰川驱车到了傅家老宅。
仅仅一夜时间,傅家大宅就已经因为傅老爷子的离世而装点完毕了,本就萧条冷清的老宅子,此时更显悲凉森冷。
家里一众的佣人帮工,全都面容悲愁、默默地低头做事,明明到处可见来往忙碌的人,可愣是没什么声音。
傅行野就坐在傅震生前居住过的那栋主楼前的门厅台阶上。
他靠着柱子,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也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以前那样注重仪表的一个人,这几天连衣服也没换过,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让他看起来跟流浪汉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陈焰川心头一梗,走上前去:“三少。”
傅行野抬头看他。
那双原本深邃的桃花眼里,全是空洞与麻木。
陈焰川心头很不是滋味,可事关聂长欢,他只能如实汇报:“三少,现在网上疯传的一个视频,是关于长欢小姐,你要不要看看?”
傅行野眼睫一颤,但他没有动。
陈焰川就懂了,调出那个视频,点了播放后将手机屏幕举在了傅行野眼前。
傅行野全程都没什么表情,一个视频看完,他最大的动作也就是垂下眼睫。
他一声不吭,好像视频内容根本没办法勾动他任何的情绪。
陈焰川默默地收回手机,也不知道傅行野这反应,是值得庆幸还是悲哀。
陈台从里面出来,看了眼这两个年轻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陈焰川却撇开了视线,根本不看陈台。
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在陈焰川眼里,自己的爷爷陈台,是帮着傅老爷子一起逼迫傅行野的人。
陈台也顾不上陈焰川这个孙儿的心情了,只是走到傅行野身边,轻轻地在他肩头拍了拍,良久后才道:“三少,人生还长,先看开一点。”
傅行野微微侧身,躲开了陈台的手。
陈台心头一痛,但转瞬他想到傅震留下来的另一份只有他陈台一个人知道的那份遗书,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
宅子里事务忙,他也就没有久留,起身去排布人手了。
陈台走后,陈焰川嗓子眼苦涩得厉害,但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就只是叫了声三少,说:“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背弃你。”
傅行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然后他缓缓地单手撑地站起身,一边颓废地往前走一边朝陈焰川摆了摆手:“回去吧。”
陈焰川都忍不住眼睛一酸:傅行野的声音,已经沙哑闷沉得完全不像他的了。
他在傅行野身后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三少,我们还有一大帮兄弟在等着你。”
傅行野脚步一顿,但他没有转身,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以后她的事,不必再报给我了。”
陈焰川心一沉,张了张嘴,可最后一个字也没敢多嘴。
……
而这边,楚颜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静静地看着陈台走远,然后转身,直接去了傅震生前的书房。
只是一推开书房门,楚颜就被傅震那张巨大的黑白照片给差点吓破了胆。
她背紧贴着门框缓了会儿,不敢久留,就立刻去翻翻找找去了。
从小,傅震就是最为疼爱她的。
傅震的书房,他们几个亲孙子反而不敢进,只有她楚颜,想进就进,而且不管傅震是不是在工作或者练字画画,她都可以随意打扰。
而傅震也一向对她宽容,不管她多么顽皮,他都能笑呵呵地看着她,有时候还能陪着她玩一会儿。
所以楚颜对这里很熟悉,也很熟悉傅震存放东西的习惯。
陈台的习惯跟傅震大同小异,而且楚颜知道,傅震去世后,陈台一定会把与傅震有关的东西存放在这个以后都不会被允许使用的书房里。
果然,楚颜不过是在书房翻找了十来分钟,就在博古架上的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皮盒子里找到了那份遗书。
在伸出手去拿那份遗书之前,她也做过一番心理挣扎,甚至觉得傅震就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般,让她毛骨悚然。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时猛地伸出手去,像炭中取栗般将遗书从铁皮盒子里抓了出来,死死地攥在手里。
心指尖触摸到纸张的感觉,反而让她很快又平静下来。
做都做了,就不必后悔。
楚颜睁开眼睛,打开那张纸,确认了上面的内容后,本想当场就将那份遗书给撕掉的,结果她偏头看了眼书房里摆放着的那张黑白照片,始终下不去手,再加上听到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她就赶紧把遗书放进了自己带有拉链的口袋里,匆匆地贴到了门板后面去听动静,然后趁机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