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律贤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等待。他是个极度自我且没有耐性的人,生平只有别人等他的份,他绝不会等别人。
凡事都有例外,情若鱼就是这个例外。一旦面对她,杨律贤就变得格外隐忍。他曾在月下等她一整夜,尽管到后来知道是被骗了,他仍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不敢有半句怨言。
但这一次,杨律贤只觉得脑仁疼——她要他等死。
为免他误会,情若鱼认真地补充道:“不是你等死,是让你等那位前辈死。”
杨律贤很无奈:“没有我的帮助,那位前辈自己没那么快死的。”
情若鱼叹了口气,道:“你敢得罪他么?”
杨律贤立刻明白这个“他”的意义,浑身一颤,连连摇头。
“那就规规矩矩地等!”白色的衣袂轻拂,她若一阵清风般离去。
这一等就是三年。那位前辈仍然身强体健,不止杨律贤,就连浩昀也不耐烦了。
他遥望远处正认真练习五禽戏的白发老者,不住发出疑问:“都八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有精神?”
“依本王看,再等十年他也死不了!”站在一旁的金陵王愤愤发话。
“宫主那个万全之策好像并不全,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浩昀无奈地感叹。
“大护法说的是,不如本王这就动手。”杨律贤挑了挑眉,迫不及待地朝前迈步。
“两位大忙人今日倒挺清闲,背着我说些什么好话呢?”他们身后却传来了情若鱼的声音。二人回过头去,只见她脸上一片淡漠,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
“没……没什么。”杨律贤尴尬地笑笑,把刚才说出的话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且随我来吧。”情若鱼招了招手,又对浩昀使了个眼色。
浩昀立时知趣地退下。
杨律贤看了看手中的炎霄剑,道:“这骂名我一人背负就是了,无需损你名声。”
情若鱼冷然道:“我不是要你现在动手。都等了三年,还急于这一会儿么?你难道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经她提醒,杨律贤才恍然大悟:“我竟糊涂至此,连师哥大婚也记不得了!”
“早知你会如此。我已为浚哥哥备好了新婚贺礼,你只管安心喝酒就是了。”情若鱼意味深长地在他肩上一拍。
裕华皇朝三百六十二年,六月初四。滇西。
今日的无瑕谷格外热闹。谷中到处悬灯结彩,充斥着锣鼓唢呐的喧嚣,呈现一片喜庆之色。连谷外的民众都知道段太岁唯一的孙女要出阁了,新郎正是他的得意徒孙——名震江湖的夺命横尘。
由于男女双方同出本门,花轿象征性地在无瑕谷周边转了一圈,便缓缓落地。新嫁妇一身凤冠霞帔,红纱遮面,在女傧相的搀扶下和新郎一起步入厅堂。
段太岁端坐上位,欣慰地接受一对新人叩拜。他终究是看到这一天了,尽管期间有些意外波折。遥想冷浚登门提亲那日,竟是先行请罪,言明自己已成为妖蛊门主继承人。段太岁始料未及,一怒之下曾想废除二人婚约,却经不住段婧恳求。他怒气消散,转念想到妖蛊门从此有冷浚牵制,反而是一件幸事,也就只罚冷浚闭关思过了三年。
“谷主,谷外又有两名宾客来道贺。”守门人上前禀报,打断了他的遐思。
段太岁皱皱眉,道:“婚礼已经开始了,谁来得这样晚?”
守门人道:“来者是一男一女,都是极标致的人,站在一块真赏心悦目的紧呢!那男宾自称是新郎的亲眷,因有事耽搁才迟了,转请谷主见谅。”
“定是师弟和小姐!”冷浚心下猜到几分,不由喜形于色,“快打开谷口机关,请他们二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