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奔腾,人嘶马叫,马科着急立功,各级军官不断催促前进,这可苦坏了赵胥北,资县练勇大部都是步兵,马骡少,追击急,高强度行军,各个都累得气喘吁吁。
赵胥北叫住马科说道:“将军,人困马乏,就算追上李闯,恐也难全胜呀。”
马科赶紧下马回礼,大明文贵武轻,以文制武,品级再高也得给文官执下官礼,他嘴上说道:“还请大人赐教。”心里却看不起赵,暗骂:“什么东西,毛还长齐,敢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打过的仗比你小子读的书都多。”
赵胥北道:“我大军围堵,李闯插翅难逃,商洛山是他唯一的出路,我们抄小路,提前设伏。”
马科犹豫道:“大人为何断定李闯将逃往商洛,万一扑空,擅改军令,那可是死罪呀。”
赵胥北心中也是没底,万一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走向,还真说不好李闯的结局,只是就算追上逆贼,步兵一路狂奔,到时还能剩下多少体力肉搏,还不如赌上一回。
赵说道:“军情瞬息万变,将在外君命不授。”
马科只是一个小小游击,还没这个胆量,犹豫不决。
赵胥北道:“不如兵分两路,将军沿着官道追击,本官前去堵截,军功自然少不了将军的一份。”
马科赶紧说道:“大人自当首功,若大人不嫌弃,分您五十匹战马。”
赵说道:“将军豪爽,以后咱就是好兄弟,战马就不必了,多给点骡马就行。”骑兵难练,战马难养,又费银子,还不如要点骡马实惠。
正面战场混乱至极,官兵和闯贼搅在一起,阵型军伍全乱了,加上裹挟的难民,闯贼高达二十余万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漫山遍野都是失去组织和控制的疯狂逃跑的人群,官兵忙着围追堵截,砍人头争军功。
张鼐和李双喜护着高桂英往南突围,混战中走散了,高夫人身边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大多是妇孺,能战者都是些孩儿兵。
高桂英命令大伙都躲在一座土丘后面,不要乱出声。
“快,趴下。”有人喊。
一队搜索的官军正朝这边过来,看装束是祖大弼的关宁军,官军越来越近,高桂英躲在荒草中,眼前一堆脚丫子在晃约,官兵拿着三眼铳,胡乱的朝着草堆开铳。
“砰!”一声铳响,草地里一个女子受不了恐惧,突然跳了起来,狂叫着逃跑。接着又有人跳起来逃,接着一群人跟着逃。
这队官兵可高兴坏了,追着人群开铳,人头就是银子,军中有高手,可以将妇人头整成男子模样领赏。
高桂英等官兵跑远了,赶紧爬起来,此时只有一百多号人了,跑出去没多远,又遇上一队官兵,被围在其中。
高举起朴刀,喊道:“反正都是死,跟官兵拼了。”
这些孩儿兵也就十三四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岁,又都一根筋,悍不畏死,与官兵缠上就不死不休。一个孩儿兵后背挨了两刀,还死死抱住一个明兵大腿,另一个孩儿兵扑上去对着其胸口连捅两刀,官兵一下子就死伤十六人。
李双喜冲杀出来,浑身是血,往南寻去,他和亲兵跳下马来,在死尸中寻找,尸体太多了,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很多人还被砍去了头颅,更难确定身份。李心里念佛,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李双喜翻过一人,还有口气,李使劲摇晃,问道:“高夫人呢。”
那人缓过点神儿,太虚弱,喉咙无力,发不出声,用手指了个方向,嘟囔了两声后,瞳孔散开,全身瘫软,最后一点生命力耗尽。
“追!”李双喜翻身上马,疾风刮劲草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