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5年2月22日,李显在通天宫即位,恢复大唐国号,大赦天下,随即将唐朝政治中心由洛阳迁回长安。待政局稍作稳定后,唐中宗李显以“宣扬佛法”之名,召高僧法藏入长安大明宫觐见。
张易从洛阳一路赶往长安。行至长安城前,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长安的冬天较洛阳似乎更为寒冷,西北风卷起地面的浮雪刮在脸上甚是凛冽。张易抬头仰望这座与雅典、罗马、开罗并称为世界四大文明古都的历史名城,不禁感叹世事变迁且不尽如人意,他脱口而出道:“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随行侍卫听到他喃喃吟诗,好奇地问他:“大师,您在说什么?”
张易搓了一把冻红的脸、回道:“没什么,我是说长安城的名字起得很好,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侍卫听后笑盈盈地说道:“是啊,如今又是李唐的天下了,想必定会长治久安、歌舞升平。”
张易笑了笑,不再言语。
高僧奉旨入宫宣扬佛法是大事,又恰逢大朝仪,李显便传法藏于大明宫正殿「含元殿」觐见,同百官一起参详佛法。
到了觐见之日,张易随同百官一起,由大明宫正南门「丹凤门」步入唐宫。在走过庄严宽广的丹凤门大街后,便是位于大明宫地势最顶端的含元殿。张易站在含元殿前、向南眺望,长安城尽收眼底。他发现大明宫的选址甚为考究,是依托宫城东北侧龙首山的天然地理优势,使易经的“六爻”与龙首山的几支山冈相对应,形成“六爻”的地形。整座大明宫恰好处于龙首山的“龙头”处,即“九一高地”,而含元殿则占据龙首山的最顶端,头高约20丈,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蔚为壮观。
然而,令张易大为震惊的远不止这些。不远处,熊一平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含元殿的龙椅上,顾颜艳则坐在他身后的帘幔里,身形半露半掩。此时,他恍然大悟,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飞豆影像里的熊一平和顾颜艳都穿着皇室的衣服。原来,此刻的熊一平就是唐中宗李显,顾颜艳就是韦后。而当日,他在恍惚中看见的坐在土坯房前不停念诗的熊一平,则是李显被贬于房县时的真实处境。
张易正想地出神,只听传令太监高喊道:“传高僧法藏觐见。”张易阔步迈入含元殿,殿内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看去。
“法藏参见陛下,陛下圣安”张易在殿前站好,合掌施礼道。
“免礼,禅师远道而来,对长安气候可还习惯?”李显端端正正地问道。
听到这话,张易心中一万句脏话,他默默骂着:“熊一平你个臭小子,装不认识我?居然跟我聊天气,陌生人才聊天气。”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张易只能规规矩矩地回话:“贫僧乃修行之人,没有不适应的,谢陛下关怀。”
“禅师力劝武皇还江山社稷于大唐之事朕已知晓,您代笔的诏书朕也看了,实乃壮举,禅师有恩于大唐。朕意欲赏你官居三品,今后在长安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禅师意下如何?”李显依旧打着官腔且面无涟漪。
张易知道自己能呆在大殿的时间不多,便试探地问道:“陛下,您听说过熊一平这个人吗?”
李显愣愣地答到:“没有,他是谁?”
此刻,张易已经确定眼前的李显根本不是熊一平,尽管他们长着一般无二的脸。否则,以熊一平的个性,别说脚下站着文武百官,就算是头上顶着玉皇大帝,他也会以其特有的方式与自己相认。
张易有些失望地回答:“他是一位已故高僧,贫僧有幸得其指点一二。他曾说:出家人不参政事、不求官禄,只求佛灯普照、降伏魔怨、诚恳自衷。何况贫僧只是为武皇解释梦境、讲述佛法,并未参与政事,至于诏书完全是遵旨行事,只是代笔而已。所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正当李显举足无措时,帘幔之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既然禅师善于解梦,不妨发扬长处,梦解的好也是大功一件。近日有个梦境一直困扰着我,请禅师指点一二。”
李显忙不迭地回头,关切地问:“皇后又做噩梦啦?”
“是不是噩梦现在还不知道,劳烦禅师指点。”这个长得跟顾颜艳一模一样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着,一笑一颦间分明就是顾颜艳却又分明不是。否象这样做,究竟是要表达什么?!
李显打断张易的思考,急切切地说道:“法藏禅师,你赶紧帮皇后看看。”
张易点了点头,合掌说道:“请皇后直言。”
韦皇后幽幽地说:“我最近总是梦见五只长着长舌头、长指甲的猴子围着我打转,转的我是头晕目眩、天昏地暗。请教禅师,这梦是好是噩?”
韦皇后说完,左右文武大臣开始躁动不安,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指指点点。
张易揣摩着韦皇后与顾颜艳之间的关系,沉思着回道:“万事万物本不分好噩,好噩只存在于人心,关键要看良心如何对待和化解。这些猴子并非围着皇后打转,而是围着它们脚下的圆圈,如果皇后能走出圆圈自然能够趋利避害、无量光天。”
“禅师就是这样敷衍了事、好坏不分的?要我说,非杀了这些猴子,以除后患。”韦后虽声音甜美却蛮横刁钻。
正当张易被韦后责难时,一位灰白胡子的老臣站了出来,字字铿锵地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张柬之,你又要说什么呀?”李显明显心情不好,极不耐烦。
张柬之故作不查地继续说:“陛下,恕臣直言。臣听闻,先前武皇也曾多次梦见猴子,如今韦皇后依样做梦,似有效仿和不实之嫌。加上韦后效仿武皇垂帘干政,臣斗胆请问,韦后是否也有称帝窃国之心?!”
“放肆!张柬之,你竟敢构陷于我!”张易只觉耳膜一震,帘幔后伸出一只玉手直直指向张柬之,左摇右颤的珠帘上写满「震怒」二字。
―“臣赞同张大人的想法”
―“臣也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