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青冢山大风阴寒,入夜后又逢暴雨,寒风裹挟着冷雨疯砸到肆无忌惮,噼里啪啦的噪响声宛若击打万千无形的鼓面一般。这样的鬼天气足以使一切生物龟缩颓靡,重生小组也躲在屋里留意这狂风暴雨何时消气,他们担心这单薄老旧的房子扛不到雨过风平。
“有人吗?屋里有人吗?我是过路的,错过了投宿,想借宿一晚。有人吗?”一阵凄冷颤抖的叫喊声穿过风雨鼓阵,断断续续地钻进重生小组的耳里。
“这么大的雨,会是谁?”顾颜艳感到奇怪。
张易噗地吹灭屋内仅亮的一盏油灯,扒着窗棂缝隙努力地往外窥探。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披着草编斗笠在栅栏门外缩着,雨水沿着斗笠滚滚流下,把他泥泞的裤腿鞋袜冲得狼狈不堪。男人还在不断地喊着,声音越来越高颤,他很急、很冷,也很怕会被冻死在这狂风暴雨之夜。
张易迅速将油灯重新点燃,微弱的黄光伴着一缕薄烟,“是个老实的路人,我去开门。”张易说着取下墙上的斗笠,却被熊一平一把拦下道:“还是我去吧,外面稀能,你再摔了。”
熊一平拿起斗笠、反手一披向门外走去。屋内,顾颜艳噗嗤一声笑道:“稀能是啥意思?”
张易也笑了笑道:“家乡话吧,估计是形容土路泥泞。”
二人说话的功夫,熊一平已将男人接了回来。这人早已浑身湿透,被屋内的暖气一扑,瞬间抖成一团,消瘦的面孔余惊未定、湿滑青白。张易、顾颜艳帮着他和熊一平卸下斗笠、擦拭雨水,又倒了两杯热水让他喝下,缓了片刻,见他脸上渐泛红温,三人才与其交谈起来。
原来,这男人姓白,是个读书人,少时家里经商、颇为殷实。怎料,他在朝为官的叔父不知怎地竟得罪了魏忠贤的一个干儿子,以至被剥皮剔骨、满门被杀、五服株连。从那天开始,他的世界就变成暗无天日的阿鼻地狱,日夜饱受寒冷、饥饿、屈辱和仇恨的纠缠折磨。
白书生的遭遇太过凄苦可怜,三人凌乱的安慰着实难起实际作用,便只能帮着安顿好后,让他挪到旁屋休息去了。
夜更深了,雨却小了些。熊一平把他的那间屋子让给了白书生暂住,自己只能留下和张易挤在一间,顾颜艳有些困倦想要离开,还未迈出房门却被又一阵的嘈杂声音惊住了脚步。
这回,风雨中竖立着两个人和两匹马。马的品种极好,脖子挺挺、嘴巴翘翘、通体黝黑锃亮,高贵纯正的气质与这泥泞肮脏的雨夜格格不入。两个人同两匹马一样,昂首笔直地站着,高个子的壮硕英武、杀气腾腾;矮一些的纤秀端正、高贵阴冷。他们显然不如白书生那般客气,不请自入的身手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