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在宴会厅,昏暗的灯光早已调换成了亮堂的灯光。
人群中,有人眼尖的看见了姜老被姜薇搀扶着从休息室出来,八十多岁的人了,明显一副出气比进气多的模样,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好像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似的。
老爷子何等机灵人?
眼前眼前情况不对,怎会不做点什么出来?
视线落在首都检察院的那群人身上,眼底的精光光一闪而过,扶着姜薇的人缓缓的往下滑。
连带着姜薇的身子都压垮了几分,身旁徐放眼疾手快的将人托起。
对面人见此,唇角牵了牵,单手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抬了抬止住了有一群法警的动作。
不知是有所顾及还是如何。
“林医生————,”人群中惊呼声响起,带着焦急与尖锐,好似老爷子下一秒就要icu似的。
这声林医生猛的喊出口,姜慕晚的话在老爷子的脑海中盘旋而起。
【你晕,大胆晕,我带了医生来,晕了我也会给你弄清醒】
如果这是姜慕晚亲手设的局,他逃不掉。
若是c市的人他还阔以操作一番,若是首都来的,他插翅难逃
老爷子在人群中寻着姜慕晚的身影,可除了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姜慕晚此时,必然隐在人群中看着好戏。
“公务人员的工作,我该配合才是,老爷子我跟你们走一趟,”老爷子松开姜薇的手,站直了身子,那风骨,若是不解的人瞧见了,都得道一句硬气。
“父亲————,”姜临的惊呼声响起。
老爷子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别慌。
姜薇在一旁离着老爷子最近,她侧眸,望着老爷子的目光有些许担忧,老爷子侧眸望向她,伸手拍了拍她的的手背,用及轻且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嗓音对姜薇道:“提醒你哥、堤防姜慕晚。”
姜薇心头微颤,望着老爷子的那些许伪装出来的担忧险些装不住,默了数秒,才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首都检察院的人带着人离去,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又及其狂妄的将这个名满c市几十年的老人家带走。
“姜老他?”余瑟望着顾江年的目光稍有些担忧。
“配合调查罢了,”顾江年拍了拍余瑟的手背,以示宽慰。
余瑟嗯了声,点了点头。
姜家人各个都焦急害怕,可唯独姜慕晚挺立于此未曾动弹半分,身上披着季言庭的外套,孤傲的姿态好似今晚发生的事情跟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修长的脖颈、高傲的头颅微微扬起,那般的清高孤冷。
给人一种她不是人,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的感觉。
她站在人群中的姿态,叫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而顾江年呢?
视线顺着余瑟的目光望过去,便见姜慕晚肩头披着季言庭的衣服,与之比肩而立,心底有一股子无名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一幕让顾江年想起了顾公馆某日傍晚,也见姜慕晚光着脚丫子窝在沙发上看书,伸手脱了自己外套搭在她嘴上。
她是如何做的?
伸手将外套拎起来搭在沙发背上,扯了一旁的毯子重新盖上。
彼时、顾江年觉得没什么。可今日,只觉心头隐隐作痛。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他每每对其示好,姜慕晚总是半推半就,而今日,季言庭的衣服披在她肩头,却未有半分拒绝之意。
男人眉头微皱,唇角缓缓压下来,他在极力隐忍自己心头的怒火。
顾江年不是善类,他纵容姜慕晚的一切无非是处于爱,但这纵容不包括姜慕晚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他人之好,且这人还明显对她有意。
许是这母子二人的目光太过热烈,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二人极有默契的回眸。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叫顾江年看的一口血窝在心里险些没把自己呕死。
姜慕晚回眸望向顾江年时,明显觉得这人身上气息不对,周身冷意顷散,
而季言庭,只觉顾江年这一眼充满敌意。
“这么看去,姜家姑娘跟季家公子,倒也般配,韫章觉得呢?”
身旁,余瑟温温淡淡的声响响起。
顾江年这会儿,心都在滴血。
素来孝顺的他,即便是余瑟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也会昧着良心回两句,可这日,他选择了装作未听到。
凌厉如刀子似的早已将姜慕晚千刀万剐。
法警一边一人看似是搀扶着,实际上是压着老爷子从休息间的过道里走来,一众媒体见无人出来制止,疯狂的按着快门,势必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c市大家,就此败落,新闻放出去,怎是一个惊天动地那么简单?
聪明人谁会错过?
“里桉,”一群人,行至宴会厅中央,一声清冷的嗓音在会场中央响起,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会场中的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姜慕晚身上,众人的震惊、诧异,在她身上未曾露出半分,相反的,她姿态高雅,肩头披着一件黑色西装与大红色的口红正搭,显得冷艳孤傲。
这一声里桉分明就是在唤带头的那个男人。
男人微微回眸,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见到人,似乎还有几分惊讶。
浑身那股子吊儿郎当之气瞬间收起,望着姜慕晚及其客气的喊了句:“蛮姐。”
姜慕晚身子未动,望着人,将视线缓缓的移到老爷子身上,旁人以为这是正常的,可老爷子知晓、并非。
是姜慕晚、一定是姜慕晚。
她说过拿到自己想要的就放他一马,可这场子还没散就已经开始过河拆桥了。
华众她要,他的命,她也要,这个心思狠毒的女人。
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可谓是泛着阴森之光。
“带哪儿去?”姜慕晚声线平静,开口询问。
“回首都,”里按答,话语里尽是客气之意。
姜慕晚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瞩目下将视线又移到老爷子身上:“照看着些。”
里按闻言,侧眸看了眼身后架着老爷子的两个法警,二人会意似的松开老爷子,显得客气了许多。
若是事情还有转机,今晚应该是在c市,而非连夜回首都,在场的人,谁不懂?
懂归懂,但不敢言明。
姜慕晚与检察院人的这番对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了众人,她在首都的位置,不低。
姜家走了一个老爷子,还有一个腰杆儿挺直的姜慕晚。
一时间,本是想着看好戏的众人那颗心又狠狠的压了下去。
姜慕晚啊!
在示威,向着姜临示威,也在警告,向着老爷子警告。
告诉他,进了首都就是进了她姜慕晚的地盘,敢乱言语,无活路。
他啊!必死无疑。
四目相对,老爷子眼中有着数之不尽的愤恨。
而姜慕晚,高傲而又淡定。
丝毫不惊慌。
气定神闲般的站在那处,好似眼前的动荡完全不值得她放在身上。
“那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