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1 / 2)

等在暗处的教众看到宣竹受伤后立即动手, 这拖慢了顾羿的速度,但没有破坏他的步调,他的刀很快, 教众在他手里只能是被宰割的鱼肉, 顾羿杀了一人就向前一步, 只是片刻的功夫,宣竹带来的教众只剩下三人, 但给宣竹留了不少喘息的余地,顾羿一直接近不了宣竹真正的要害, 哪怕在他身上取了几招,也是不痛不痒。

萧烬和顾羿像是一把剪刀上的两片刀刃,每次出手都配合得无往不利, 萧烬落败顾羿会立即补上, 顾羿后退, 萧烬会挡在他身前, 几人混战两百多招,宣竹被迫只能后退。

宣竹练的功法太怪了, 明明内力深厚连棉衣都不用穿, 背后的伤痕遇到风雪就凝, 上面还结着一层薄薄的霜, 宣竹边打边退,一路退到林间, 双方僵持不下, 宣竹本来有十成的把握能把顾羿带走,但顾羿和萧烬联手, 这事儿反而变得棘手起来, 谁也要不了谁的命。

宣竹本想干点什么, 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站在房顶上朝宣竹摇了摇头。

宣竹像是领悟到了,不再恋战,走前留下一句话:“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他说完这句便足尖一点,如顾羿所料,他轻功果然极好,真正的踏雪无形,所过之处一点痕迹都无,几个起跃人已经消失不见。

顾羿不知道宣竹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也没空想这个。

地上横着几具新鲜的尸体,顾羿面无表情解下水囊,出门时还是烫的,被捂在棉被里此时已经冻僵,倒出来只有冰冷刺骨的半口水,顾羿把冷水含在嘴里,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萧烬本来以为他应该没事,片刻之后,顾羿突然吐出一口血,鲜血落在雪上有些触目惊心。

宣竹这人的内力果然不可小觑,一招震伤了他肺腑,幸亏没打下去,真要玩真格的,顾羿就算讨到什么便宜也要赔进去半条命。顾羿擦了擦嘴角,深喘了一口气,感觉喉咙刀割一样疼。

萧烬想去看他伤势,顾羿道:“不用,这村子没法住,走夜路吧。”

萧烬皱了皱眉,道:“这么着急?”顾羿这么怕冷,拼死一定要上天樾山,就为了提醒徐云骞?徐云骞又不是傻子,真的要遇到善规教的人,打不过难道不能跑吗?

萧烬是陪顾羿走的这一趟,他不知道顾羿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能看出来善规教对顾羿有兴趣,这种兴趣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善规教的人在天樾山上,顾羿凑上去干什么?找死吗?

顾羿点头,“很急。”

·

一共才十里地,越接近天樾山越难走,他甚至觉得都不用善规教的人动手,只要有人扒了他的衣服就能要了他的命。第二天清早,顾羿终于到了天樾山脚,连马匹还未栓好,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他太熟悉了。

挂霜的树林两侧分开,一条石阶长长向上衍生,不知道天樾山的石阶有多少?他刚下马,就看见台阶上伏着一具尸体,脖颈被人切开一半,死的时候双目圆睁,这人功夫很高,杀人不过眨眼之间的事。

没有任何花招,是一路杀上去的。

“这……”萧烬皱了皱眉,早知道善规教凶残,真的见到还是吓了一跳,楚九邪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门徒落了这个下场,天樾山掌门楚九邪八成已经遇害了。

顾羿跟尸体打交道太多次了,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他现在的问题是,徐云骞在哪儿?

顾羿咬了咬牙,这人能一路杀上去还能杀了楚九邪,功夫别说是天下十大,可能王升儒来了都没有胜算。

如果徐云骞真的遇上教主,那顾羿上山给他收尸就行。

给徐云骞收尸?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他想到这儿心冷了半截,他自己活不活都没关系,却想要徐云骞活下去。

萧烬道:“先上山看看。”

顾羿一脚踩到台阶上,顿了顿才稳住自己的思绪,就算是上山收尸,也得让他这个师弟来。他想好了,正准备上山,突然听到背后一阵马蹄声,马蹄声震天,顾羿缓缓转过身,突然松了口气,就这么冷不丁地看见了徐云骞。

对方一身白衣,身穿一件白色狐裘,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他白皙到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画面被对比到了极致,遥遥走来像是一幅雪景图。徐云骞手握缰绳,背脊挺得笔直,此时已经看到了顾羿,大概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顾羿,眉头皱了皱。

他们快一个月没见了。

也才一个月没见。

徐云骞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孟夺峰,旁边跟着年先生,还有几个顾羿没见过的人,大概是开云寨的下属。

徐云骞一勒缰绳,在顾羿的马匹旁停下,下马之后却像是没看到顾羿一样,转身去了孟夺峰的马车,他掀开帘子,孟夺峰的脸露出来,舟车劳顿,孟夺峰一副病躯不太适应,徐云骞侧身与孟夺峰交谈两句,孟夺峰对徐云骞拱手作揖,从顾羿的角度只能看见嘴型,大概是说了句再会。

接着徐云骞放下马车帘,开云寨的下属接过马车,孟夺峰身份特殊,不好在此处久留,大概是要立刻就走。

徐云骞交代完事,从黑色马鞍上抽出一柄长剑,长剑三尺多,顾羿不知道什么名字,但他了解徐云骞,徐云骞从不拘泥于刀剑,当时杀梅望溪时只用了一把正玄山普通的佩剑,他说过要想走向武道巅峰,树枝也是神兵利器。

徐云骞就是有这个傲气。

但这次他特地带了一把长剑来,还未出锋,顾羿就知道这是一把吹毛立断的好兵器,这次的对手徐云骞不得不重视。

此时,他才肯正眼看一眼顾羿。

顾羿就站在原地等他,只要徐云骞要上天樾山,就不得不经过他,可他莫名有些紧张,徐云骞越接近他,那种感觉越强烈,心如擂鼓,一下一下好像要跳出去。

他下意识藏起自己沾上血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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