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铭把被子用肥皂仔仔细细清洗了,又不断揪着兜风来回忽闪,好让它能干得快一些。
只开了床头灯,光亮昏暗。这种氛围里,人总是容易去想很多事情。比如,一些人不能不交,一些活动屡禁不止,该怎么破解。人在社会里,接触的人和事都不是说摆脱就摆脱得了的。
而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肖奖的情况绝对都不是偶然,他早就习惯了,早就什么都不怕了,早就认可现状,也只能听从现状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了。
一想起这些,笮铭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头困兽在在荒芜里盘踞,嘶吼。虽然混乱,难缠,但他并不觉得无计可施。他相信,只要去想,总有能突破的方法。
“卫生间有吹风机。”肖奖勉强睁开眼睛说了一句。
“吹风机里细菌最多,谁知道都有人用它干过什么。”笮铭抬眼冲他笑了笑。
“差不多得了,明天就算不干透也没痕迹了,你跟我睡一张床不就行了。”肖奖撑着床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笮铭一顿。
他想的本来是跟肖奖睡一张床的,不过——
“算了吧,你生病了,自己睡舒服。”
“而且你身上都是伤,一碰就疼是吧?”肖奖眯着眼睛笑着接了句。
“Ci……你还敢提。”笮铭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有人问就说我上火起泡了。”
“嗯。脖子上贴创可贴吧,你不是备着呢吗,胳膊上——说骑车摔伤了就行。”
“我身上就一贴创可贴,剩下的在教室。”
刚才他照过镜子了,能露出来的地方岂止脖子,锁骨周围就好几个印了,但愿明天能不那么明显。
“我问你个问题。”肖奖看着他说。
“嗯,问。”
“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脱的还是……”
“切,想赖账?”笮铭挑着眉毛一乐。
“不是,我就好奇,不行啊?”肖奖没什么力气,浑身散发着滚烫元素,边说话边抽了一下鼻子。
“许——行——没问题——”笮铭看着他有些不正经的一乐,“开始是你扒的,你又扒不完全,我还硌得慌,而且吧,你饥不择食,使劲啃我衣服,衣服多脏啊,我就抽空自己脱下去了。”
“哦……”怎么听着莫名想笑,还有点暖乎乎的,“铭哥,要不去买药膏吧,涂上好得快。”
“嗯,顺便给你买退烧药。”笮铭按亮手机一看,才九点半,不算晚。
“退烧药就别买了吧,我真没事,你能一宿退烧,我肯定更行了。”
“啊?”笮铭没由来让他气乐了,“诶,姓肖的,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不是,”肖奖一笑,缓缓说,“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咱俩都很strong。”
声音透着沙哑,从嗓子里咽出来,莫名有着一股魅惑的吸引力。
灯光不好,也看不清肖奖的脸色,只能看见睫毛遮影下的两弯迷离。
“而且吧,我怕乱吃药把自己吃死……”肖奖闭上眼睛,笑着补充说。
“嗯。”
画面暗了下来,空气也不流通了,就好像面前堵了一道墙。要不是唇上突然润了起来,肖奖还以为是自己发烧导致的闷眩感。
“别亲我。”肖奖口齿不清地吐了句。
“Why?”咬着肖奖的下嘴唇,笮铭有些贪婪地吮着。
“我发烧了,你离我远点……”
破了皮的肿痛的唇碰上烫唇难免生出火辣辣的灼烧感,但还是想吻他。
直到小腹让人戳了一下,笮铭本能往后一躲,这个所谓“痛并快乐着”的长吻才结束。
“憋死我了……”肖奖呼着气,直接斜着一倒瘫在了床上。
“你躺好,我去买药。”
突然心情不错,笮铭单膝跪在床上,揽住肖奖的后背把人搬正了,完全塞进了被子里,又贴心地紧紧掖了一整圈被角。
“睡会吧,我一会就回来。”说完,笮铭俯身在肖奖眼睛和脸颊上各亲了一下。
“嗯,你路上慢点。”
“Of--course,乖。”
笮铭起身走到卫生间,拿了卷卫生纸放在了肖奖枕头边上,“纸给你放这了,渴了床头柜上有水,不过是凉的,回头我带热水回来。”
“嗯,”肖奖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有些朦胧的笑意,“暖死了,哥哥么么哒。”
“操……”笮铭两根手指一并,充当枪头对准了肖奖的脸,“萌物猛于虎,今判处尔等——”
“来来来,往这招呼。”肖奖被子里的手在心脏位置扑腾了两下。
“睡觉吧你!”笮铭“啪”的一下关上了床头灯。
“哎,这么黑我多不方便。”
“你都想干什么?睡觉就得了,我用不了二十分钟准回来。”笮铭边说边往门口走。
刚从床头拐过去,脚趾豆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直接疼到他心口窝里去了。
“啊……嘶……”
真特么不想承认,刚才关灯其实是顺手了。
“怎么了?”肖奖立马把胳膊伸出去摸到开关一按。“磕脚了?”
“啊。”
“过来,给你揉揉。”
“揉个屁。”这会能看清东西了,脱下来袜子一眼就看见自己右脚的大拇指指甲崩成那个样子——是心碎的赶脚……
笮铭直接坐在了地上。
“过来啊,给你吹吹。”
笮铭心说我能动还不如自己吹。
“再不行给你亲亲。”
“诶,这个可以有。”低着头,用手捏着废了的指甲片轻轻撕着,笮铭说了一句,“说爱我。”
而男朋友简直神配合,立马喊了声:“我爱你!”
呼——给力。
虽然脚指头秃顶了,好在没出血。
“你,胳膊进去。”笮铭站起来一指他。
“星星星——”
注视着肖奖给自己包了个严实,笮铭满意地蹚着拖鞋走到了门口,换好鞋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