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自觉的往,绫辻行人指着的地方看去,发现,那正是紫砂壶的茶盖。
“茶盖?我记得只有那个女孩碰过茶盖吧。”广津柳浪看向淡黄色衣服的女人。
“开,开什么玩笑?”明美终于有点慌乱,“不,不是我啊。”
“不可能是明美的。”香子也帮他辩驳。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闭嘴,我不想再往脑子里注入一些无用的信息,我不是警察,不用知道这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绫辻行人粗暴的打断了众人的争吵,众人还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他自顾自的说道,“犯人,是……他。”绫辻行人诡异的迟钝了一下,藤丸立香捂脸,估摸着,行人他完全没有记住那几个人的名字吧。
“???”所有人脸上尽是茫然,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一季的剧情了。
他们往绫辻行人指着的方向方向看去,一直冷眼旁观的山口正站在那里。
“我?”山口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这家伙,胡说八道吧。”他看起来非常生气。
“没错,山口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茶壶啊,而且他连茶壶都没有碰过。”
“而且藤田和香子明明喝的是一壶茶,怎么可能中毒的只有藤田,你这家伙,真的有真材实料么!”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天真无邪的令人微笑。”绫辻行人那隐晦的嘲讽大多数人都没法立刻反应过来,或许第二天才会怒火中烧吧,“我早就把答案给了你们,连将答案抄在卷子上的能力都没有么?”
???众人回想,都一脸迷茫。
“你们知道‘奥卡姆的剃刀’么?”
“剃刀?”
“这是论理构筑的一个定律。‘在同时存在多个理论的情况下,假设条件最少的那个理论就是真相。’也就是说,最简单的理论最接近真相。”[1]侦探冷淡的解释道,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不耐,“也就是说,他在茶里下了毒,下的毒只能毒死死者。”
“不是说他下的毒是附子花么?肯定是所有人都会中毒啊。”
侦探露出兴味的表情:“这就是他玩的糊弄人的把戏了,重点在三方面,时间,温度,还有容量。”
“时间,温度,容量?”
“没错,所以不喜欢喝茶的犯人才换掉了茶,因为花茶的白瓷壶很大,甚至不用续水就可以倒满四个人的茶杯,但是这样的话他的杀人计划就不能实施了。在大热天居然选择需要煮茶的乌龙茶,岂不是可笑?”绫辻行人冷冷的目光刺向山口,那个人几乎开始颤抖了,“因为他需要紫砂壶,紫砂壶比较小,所以只能倒给三个人就满了,需要二次续水,才能倒给第四个人,第一壶茶没有毒的,但是第二壶,有。”
“我选择乌龙茶只是一点个人爱好而已吧。而且除了藤田,香子也喝了茶啊,再加上,我怎么保证香子会先倒茶给我们,最后给藤田?”山口像是找到了漏洞,大声攻讦侦探。
“这种事情问那位女士就知道了吧。”绫辻行人看向香子,“你喜欢死者,不是么?”
“啊?我……我……”香子先是和山口同仇敌忾,觉得绫辻行人冤枉了山口,听到最后一句时又涨红了脸,她想了想,茫然的摇头。
“他估计没有正面的告诉你,但是,他告诉了你一些种花家茶道的知识,”看到香子神色逐渐恍然,逐渐愤怒,绫辻行人才慢悠悠的解释道,“种花家的茶道是霓虹茶道的起源,有很多相似又不同的规矩,死者喜欢茶,而那位女士喜欢死者,所以当然希望能更好的展现自己在茶道面前的了解,而种花家茶道其中有一点,第一壶的茶通常来说,是要倒掉的。”
“这叫做洗茶,因为茶叶上面通常都会有灰尘或者污垢,那位女士因为喜欢死者,所以宁愿自己和其他人喝第一壶茶,将最好的第二壶茶留给死者,这就是你玩的第一个小把戏。”
此时香子已经面如死灰,她没想到自己成了帮凶,她恶狠狠的瞪着山口,若非还有疑惑,她简直要冲上去将他撕碎了。
山口也再也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了:“可是藤田和香子喝了同一壶茶,为什么香子没事?就算毒性对心脏病患者更大一些,香子也不该毫无反应吧!”
“这就是你玩的第二个把戏了。”侦探完全没有就山口放在眼里,手里还懒洋洋的把玩着没有点燃的细烟斗,那惬意的姿态帅气又潇洒,“这也是你选中要煮茶的乌龙茶的原因,那就是时间和温度。”
“附子花中毒性最强的是乌/头/碱,它也是一种神经毒素,但是请注意,它和河豚毒素不一样,它是易被水解的。”
“乌/头/碱是毒性大的双酯型生物碱,但是化学性质小稳定,经加热、水煮后,易水解成毒性较小的单酯型乌/头/原碱,乌/头/原碱的毒性只有乌/头/碱的1/200~1/500。”
绫辻行人那嘲弄的眼神扫过四周:“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一直围观的幸村和仁王也反应过来了,幸村喃喃道:“原来如此,好厉害的手法,不,更厉害的是那个侦探。”幸村不禁看向绫辻行人,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但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充盈了内心,明明这个男人也不比他大几岁,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无论心智,知识面,甚至是能够解决的事件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感觉到和他人如此大的差距,这让一直被人称赞的他心情略微复杂。
“原来如此,因为第一壶茶给了其他三个人,第二壶的第一杯当然是属于藤田君他的,他理所当然的中毒了,但是其他人此时的茶还没有喝完,所以茶又被煮了一会儿,等乌/头/碱变成毒性很小的乌头原碱,喝完第一杯的香子才为自己续杯,”明美不自觉的将结论说出来了,“可是再小的毒性应该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因为解药已经备下了,”绫辻行人的语气都没有起伏,“乌/头原碱几乎失去了麻辣感,而且它的解毒方式和乌/头/碱是一样的,就是——”
“绿豆汤。”绫辻行人用细烟管敲击他之前喝的汤碗,“这汤最近餐馆都在送,你很清楚,死者喜欢喝茶,足足喝了三杯,所以没有动过绿豆汤,但是两位女士其实不喜欢喝茶,喝了很多绿豆汤,那一点点毒性,连点大的反应都没有。”
听着侦探的解释,所有人都被他丰富的知识和超强的观察和逻辑思维给震惊了,唯有藤丸立香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绫辻行人,这家伙,果然作死啊。
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喝的茶没有毒,估计还是残留了一点吧,所以才会喝绿豆汤,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绫辻行人感觉到了背后那炙热的视线,万年不变的冷淡的神情僵了那么一瞬,抿紧了唇。
会去肯定会被狠狠责骂的,但是,侦探的目光染上一点温柔,他并不讨厌。
“那毒呢?毒是怎么下的?”山口冷汗已经浸湿了背脊,但仍然负偶顽抗,“我根本就没有碰过茶壶啊!”
“你碰过,只是无人注意而已。”绫辻行人冷眼看着他难看的姿态,“问一下服务员就知道了。”
山口颤抖了。
“呵,种花家有一个习惯,客人不打开茶盖,不可冲水,因为古时曾有人故意找茬,将金丝雀放入茶壶中,盖上茶盖。茶楼的企堂不知,揭开茶盖,倒滚水入茶壶,烫死了金丝雀,结果被敲诈至茶楼关门停业,从此就有了这个习俗。”
“煮茶的地方就在你手边,你在指上涂了毒药,拿茶盖的时候将它涂到茶盖里,用茶壶倒水时,都会摁紧茶盖,壶中水又很满,这毒素自然的进入了茶中,哪怕因为烫水导致毒性减弱也没有关系,死者本来就有心脏病,乌/头/碱的毒性又大,对他而言足以致命了。”
“所以你后来去了趟洗手间,就是为了洗掉手上的毒素,毕竟你用来下毒的附子花也可以通过皮肤感染。”
此时的山口已经是面如死灰,他看向四周,众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有香子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不是明美拉着,早就冲上来和他扭打了。
“不是我,”山口却突然冷静下来了,“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呵,”绫辻行人嗤笑一声,“会这么说的时候,通常都是犯人已经到末路了。你做的其实并不隐蔽,说实话,我很怀疑你怎么可能这么了解种花家茶道和附子花毒,你忘了,就算你洗掉了毒素,但是洗手池的下水道也能检查出来。”
“当然,你实在是太不谨慎了,附子花的毒素是早上才提取的吧,没发现么?白色的衬衫上可是太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