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画师,留步。”
郭府花园内,一名身着暗花纱衫裙的侍女叫住了她,裴云岚停下了,听她要说什么。
“我家小姐请您到瑞雪楼一叙。”
“你家小姐是……”
“元卿卿元娘子。”
“哦,那走吧。”
侍女一笑,带她去找元卿卿。换了便服的元卿卿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她,刚打开车门便香气袭人,好闻但不浓烈。元卿卿梳着堕马髻,簪着琉璃钗,下身是妃色轻容纱笼裙,上身是荼白色衫子,一条新桑色泥银帔子斜斜地搭在她肩头。
裴云岚坐好把书篮搁在脚边,又拂了拂衣袍下摆,她今日穿得还是轻便耐脏的深灰色缺胯袍,系着黑色幞头。元卿卿笑了笑,如三月的桃花。
“想不到能在郭府见到裴画师,还是,应该叫您王公子呢。”
“都可以,随元姑娘高兴。”
“王公子果然不羁,青天白日的也敢和卿卿去喝酒。”
裴云岚大笑,道:“元姑娘又不是妖怪,王某有何可惧?”
元卿卿把身子凑近了些,吐气如兰,低声道:“王公子可知道这郭府老爷乃是徐公子的表舅舅。”
“不知道。”
“那您现在知道了。”
“多谢指教。”
瑞雪楼离藏香楼不远,同在明义坊。今日,郭府寻了个由头设宴,邀了亲朋好友相聚。除了歌舞班子,既请了裴云岚来作画,又请了元卿卿来跳舞。她还想着郭府主人什么来路竟能请得动她,原来还是有徐观洲这层关系在。
裴云岚跟着元卿卿上了二楼的雅间,短短的路程不断有纨绔子弟来调笑献媚,还有人在打量裴云岚,估计是在想,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得了元卿卿青眼。
到了雅间,元卿卿请她先点单,裴云岚压下菜单先问道。
“今天这顿酒,是元姑娘请我么?”
“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裴云岚没有犹豫,什么最贵就点什么。
“王公子真是精打细算啊。”
“有句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好就受穷。”
“王公子画这么一幅画,能赚多少?”
“不多,也就是元姑娘的一盒胭脂钱罢了。”
酒菜端了上来,裴云岚喝过了一杯美人倒的寄生酒,才问她为什么要请自己。元卿卿拈起酒杯,慢慢地抬起头饮下,光洁如瓷的肌肤,下巴和脖子呈现出优美的弧线,喝完了,她才转过头来,轻启被酒水濡湿的朱唇道。
“想请王公子赏一幅画。”
“什么画?”
“待会儿王公子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婢女把画送了过来。画卷徐徐展开,里面所画的是洛水女神。烟波浩渺的河水上,仪容秀丽、衣带飘飘的洛神乘着云车,从容潇洒地驶向天际。云车激起的云气,如金龙飞驰,如凤舞九霄。画者笔触细腻、生动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