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妹妹？”
徐临沂和游丛两个人站在木屋门口，看着不远处两个正在配合两个刑警做简单笔录的女人。
一个皮肤发白到几乎可见血管的漂亮女人，未施粉黛的脸上显出几分憔悴，看起来像是通宵了一个晚上，没睡上几个小时就强硬叫起来的人。
“我是作家，昨晚写了一晚上的小说，凌晨五点才入睡的。”
“声音？我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我写作的时候喜欢戴耳机听歌。”
“嗯，我住在这里一个星期了。”
“小丛，给我一个侧写？你可是第一个见到现场的人。”张警长的忽然出现打断了两人投向游丛妹妹游米的视线。
“张警长，”徐临沂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打趣，“你的侧写师今天又没来？”
徐临沂的父亲和张警长是好友，因此徐临沂对待张警长的态度一直很亲近熟稔。
张警长拍了拍游丛的肩膀，假意瞪了徐临沂一眼：“老实待在边上别说话，现在是我们小丛发挥的时间。”
游丛在一旁轻笑，见张警长看向自己，便道：“这里是尸体处理现场，不是杀人现场。门口的草有很深的压痕，根据痕迹深度，至少有一周的时间，每天有一辆大型运货车在这里停留过超过五个小时。”
“邻居的证人没有提到过有看到货车，那么大一辆货车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因此罪犯开车上山的时间暂定为半夜一点到五点。”
“木屋里的血迹没有丝毫处理痕迹，现场许多角落有未处理的肉沫，切割机的重量正常男性使用起来也颇为费力。”
“22-28岁，男性，身材健壮，高傲自负，不处理尸体细节和血迹有两种可能，一是粗心或者没来得及，二是故意挑衅，我偏向后者，根据现场血迹来看，死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因此不是第一次犯罪。”
游丛一口气说完所有话，语气轻松如闲谈。
张警长沉默了半晌，又拍拍游丛的肩膀：“你就该来我们刑侦队，当巡警实在是太屈才了。”
游丛温和一笑：“等我想了，会像张警长提出申请的。”
“哥。”一个清悦的女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方才还在和两个刑警说话的游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几人面前。
她朝着张警长礼貌地点点头，视线又移到徐临沂身上。
徐临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游米的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超过正常审视的几秒，当徐临沂看过去时，对方牵了牵唇，不动声色地移开，最后落回到游丛身上。
“好久不见。”
“咔！”导演挥了挥手，“很好，下午的拍摄先到这，晚上换场地，大家收拾一下，都辛苦了。”
随着导演的“咔”声落下，几个助理忙得跑上来，将外套披在自家艺人的身上。
快接近年末，山里冷得叫人忍不住打颤，肖赞套上外套就往男孩那里看，正看到男孩把帽子也戴上了，裹得像个球。
肖赞没忍住笑出了声。
恰好王耶啵穿完衣服朝他看来，见到他笑，男孩眼睛一亮，蹭蹭蹭地就跑他身边来了。
山路崎岖，泥土路上铺撒着石头，走得不小心都容易崴脚，更不要说王耶啵这种冲刺一样的跑法。
肖赞眉头一皱，上前两步伸出手，男孩没摔，他的手还是虚扶上他的腰。
“跑那么快干什么？”
男孩看着他笑，眼睛亮亮的：“哥，你刚才笑了。”
“笑？”肖赞有些疑惑地看向男孩。
他一天不知道要笑多少回，见到他人礼貌的笑，回应他人时温和的笑，他笑怎么了？
男孩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肖赞的脸：“再笑一下？”
肖赞不知道王耶啵在搞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笑了笑。
王耶啵眼底的光却暗了几分，那眼底还有点很浅很浅的遗憾：“不是这样的笑。”
“哥哥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拍阿令的时候，你的嘴角是自然上扬的。”
男孩说着，那根刚刚戳过男孩脸的手指头又抬起来，贴在了青年的唇角上，很轻地往上牵了牵。
“这样。”他说。
“可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那样笑了。”
这一句话很轻，却还是被肖赞听了进去。
肖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已经……好久没有那样笑了？
拍阿令的那个夏天，是他开始追逐梦想后的那些年里，最闷热，却也最快乐的一个夏天。
他现在不快乐吗？
他达成了当年的梦想，他站到了这一领域的山顶，他不快乐吗？
快乐的。
只是那份快乐里，似乎……缺了些什么，一些男孩如果没有提起，他甚至就那么沉入现在生活里的，无从察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