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马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方一桐坐在马车上有些思绪难宁。

南宫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南宫敏扔进太液池,若是没有个强有力的理由,莫说马淑妃不肯罢休,皇帝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搞不好还会将南宫敏上一回的事情算到南宫烁头上。

而南宫烁,是个黑锅不怕多,解释很多余的主。

头疼啊。

可是,南宫烁为何要将南宫敏扔进太液池?

原剧情是因为南宫敏试图将湛流云劫走,从而惹怒了南宫烁。但是这回,湛流云跟这件事情似乎压根搭不上边儿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方一桐后脖颈依旧疼得厉害,她揉了揉,靠在软垫上:“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敢打作者的角色绝对不是一个好演员。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又进了城。

虽然不是瑞王府的车架,但是有个钱总管在,一路上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目的地。

“桐公子,别院到了。”钱总管掀起帘子,笑眯眯地将人扶了下来。

瑞王府别院——“熙和园”!

他娘的南宫烁,方一桐狠狠踹了一脚马车轮子,亏我还在替你担忧,你却跟我玩儿。

“瑞王府别院?”方一桐气得发笑,“真好啊。”

钱总管微露赧色:“桐公子请吧。”

方一桐无奈地迈开步子,转头看了眼亦步亦趋的司甲司乙,又看了眼钱总管,伸出一只手:“告诉南宫烁,明年,房租,五十万。”

钱总管乐呵呵在前头领路:“这别院的事情都是乔侍卫在管,老奴只是奉命来照顾桐公子。”

守在宫门外的乔开无端打了两个喷嚏,紧了紧衣裳:“爷,咋还没出来呢?”

御书房。

皇帝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突,压着怒意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南宫烁一派无所谓地立在下面,懒懒抬起头:“太子大婚。”

“你还知道今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先是穿成那般在穗英殿闹了一回,又将敏儿扔下太液池,你到底想要如何?”

“不如何。”南宫烁轻轻哼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垂手立着。

皇帝压抑着低咳了几声:“这么些年了,你心里再不爽快也该过去了,每每如此到底想怎样?”

“过去?”南宫烁嘲弄一笑,“是啊,八年了,该过去了。可是有些人偏偏就要旧事重提。”

皇帝愣了一下,忽而变色:“敏儿?”

南宫烁不置可否:“南宫敏说他知道我一个秘密,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将秘密公之于众。”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我南宫烁,活了二十三年,唯一的秘密便是此事,您觉得他说的秘密是什么?”

皇帝面色又是一变:“不可能,不可能。马淑妃都不知道,敏儿又如何得知?”

“那您去问问南宫敏便是了。”

皇帝如同被抽干了力气,挺直的背忽地就卸了力气,猛地咳嗽了起来,惊天动地。引得守在门外的总管太监何钦连忙进了来。

“皇上,皇上,来人呐,快传御医。”

“儿子告退。”

在皇帝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和御书房宫人们杂乱的脚步声中,南宫烁慢慢退了出来。

外头的天已经黑透,檐下和宫道边的灯笼已经燃起。

南宫烁一步一步走下长阶,心中犹如腊月夜风一般,悲凉。

“爷。”乔开迎上来,将大氅给他披上,“咱回府还是熙和园?”

“人安顿了?”

乔开看了眼身边的家将,家将上前一步回禀:“回殿下,已经安顿在了熙和园,司甲司乙在旁边护着。”

南宫烁点了点头,在乔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回府。”

上得马车,南宫烁靠在车里,头开始隐隐作痛。躺在长毛毯子上,心一点一点往深渊里沉。

马车轻轻晃动着往前走。

他抬起一只手挡在脸上,遮蔽了车内唯一的光源——小几上晃动的烛火。

“此去淮安,少说也是几千里,你一个人如何能行?”少年南宫烁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抬起脸来,唇角微微开裂,面色惨白,但是眼神依旧明亮,却带着无尽悲伤。

他拂开散下来的鬓发,侧着身子靠在车厢上,挤出一抹笑来:“多谢四皇子相救,不然今日我怕是就折在宫门外了。”

此人正是少年湛子书,不,是方一桐。

少年南宫烁深深叹了口气,那时的他深受父皇疼爱,也深深爱着父皇,自诩能够感受到少年方一桐突闻噩耗的心情,也便不再相劝,只道:“夜扣宫门是大罪,你莫要怪我父皇罚你。”

少年方一桐摇了摇头,那是他还扮作湛流云,冲他道:“子书不怪皇上,更感激四皇子相救,只是殿下你这般从禁卫军手下将我带了出来,怕是要挨责罚。”

“责罚怕什么,无非是禁足罚俸,都不是打紧的事情。倒是你,如此匆匆出城,什么都没带,怎么能回得去淮安?”说话间,少年南宫烁上下摸了一通,将身上的玉冠、项圈、玉佩、金腰带……都给摘了下来,“这些好歹值点钱,我将你送至昙州,天亮后你去换些银钱,找辆车,还有,这块玉佩乃是我的身份玉碟,遇上官兵盘查即可当作路引。”

少年方一桐并未过多推辞,便手下了那些物什,却将身份玉碟推了回来:“这是殿下的身份象征,我若拿着只怕还没到淮安便以冒名顶替皇家子而被诛杀了。所以,殿下还请收回。”

少年南宫烁将玉碟捏在手里,眼中尽是担忧:“如若不然,我护送你到淮安吧。”

“不可。”少年方一桐连忙阻止,“子书得四皇子深夜出宫相救就已经僭越了,若是还劳动四皇子相送,那岂不是折煞我也,也折煞了淮安王府。”

少年南宫烁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两人便是安静地对向而坐,看着中间小几上烛火跳动,相顾无言。

那时候南宫烁已经有十五岁,玉树临风的坯子已经初具形状,又是一个温润端方的性子,目光柔和与如今的湛流云有着几分相似。

他就那么饱含关切地看着对面的人,因为刚刚挨了七大板,少年方一桐没法端正坐着,只能斜着身子靠在车厢上,屁|股边缘放在软凳之上。

彼时,为了天亮之前赶到昙州,马车并不是徐徐而动,而是有多快跑多快,加之夜间行路,视线不明,车轮难免压着石块土坑,于是,车子颠簸得有些厉害。

少年方一桐坐得甚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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