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毫无意义。”钱宁飞快地说,“很明显这附近有一个鬣狗的巢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扭曲,显然已经明白营地设置的奥妙,“我们必须立刻突围。现在不到2点,也就是说,在天亮之前,这些畜牲不会放弃这里。”
罗启东没多说什么,干脆地一点头。“我带人准备。”沉稳的副队长说,“我们要带走很多东西。”他和钱宁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心里有数,他们起码得带走太阳能储能器,还有能量储备——这是机甲的必需品——食物还有干净的水以及七零八落的小玩意儿。还好他们有两架阿喀琉斯,罗启东认为不会不得不遗漏掉什么。
正副两位队长达成共识,钱宁立刻叫喊起来:“史考特和艾德奈特!”他呼叫两位队友,“掩护我到机甲那里去!”
两个力量型异能者立刻丢下面前的鬣狗,毫不犹豫地转身向钱宁的位置奔跑过去。留下的防线缺口似乎马上就要被鬣狗突破,但随即赌上的史考特和安东让异兽的希望落了空。他们速度极快,互相配合艰难地清理出一条通向尤弥尔的最短路线。
钱宁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他踩在史考特的肩头,队友伸手托住他的双脚往上一松,年轻人总算爬到了座舱位置,然后迅速解锁之后滑进座舱——现在他们终于有了可靠的火力支援。
相较人类所使用的突击步枪,尤弥尔的武器虽然也挂着突击步枪的名号,但实际是一门30mm口径的机炮,但问题是内载能量弹并不多。不过钱宁本来也不指望这个——他的机甲射击成绩一直勉强维持着及格的水平。
年轻的队长深吸口气,将紧张,愤怒,恐惧混在呼吸里吐了出去,他闭上眼睛,银色的波纹出现在身边,仿佛有人在不断为它上色,从浅淡的薄银逐渐染色,最后成为刺眼的,闪烁着夺目光辉的璀璨亮银。
这道美丽的,无比危险的银色仿佛积蓄已久,然后被突然打开的水库,它发出无声的咆哮,掀起滔天的波浪——距离机甲最近的鬣狗最先感觉到危险,它们夹紧尾巴,不断发出可怜的哀鸣,畏惧地看着机甲不断后退,直到某只鬣狗终于无法坚持,对它来说,也许死亡更是解脱——它强劲有力的后腿猛地一蹬,就这样扑向钢铁的造物,然后尚在空中,鬣狗四肢突然一僵,直接摔了下来,看似毫无伤痕的身体散发出一阵阵可疑的香味。
更多的鬣狗哀鸣着扑上来。它们受族群首领的统治,尽管畏惧却仍旧不敢反抗首领——那意味着将被逐出族群在迷宫森林流浪,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第二天就被发现成了一堆骨头。
钱宁引诱着鬣狗向他攻击,其他人的压力渐渐减少,他一步步向森林深处退去,鬣狗们不知所以,被他吸引着跟过去,其他人动作飞快,利用队长为他们创造出的机会尽可能塞满了骡子和尤弥尔的运载舱,然后——“钱宁!我们准备好了!”罗启东发出场,联系上钱宁,“骡子的能源是满格的,我们打算跑一段,你之后直接飞过来!”
阿喀琉斯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怒吼,可变式履带在地面滑动两下,然后飞快地转动起来,机甲蛮横地冲出山口,将几只恋栈不去的鬣狗碾成几堆肉泥!
两架阿喀琉斯在尤弥尔的掩护下退入森林,白雾快要散去,不论是场还是仪器终于能够正常使用,几个精神系异能者联手拉出一张巨大的网——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会让对手发现自己的踪迹,顺利突围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森林的一切开始逐渐清晰。
“钱宁,去B085点,我把地图位置发给你了。”罗启东喘了口气,这才意识到后背已经湿透,他暂时顾不上这个,忙着联系钱宁:“看地形那里应该是个台地,周围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型异兽,我们到那里再修整!”
“收到,你们一路小心,我尽量把鬣狗拖久些,一会儿直接飞过去。”
小队七的通讯频道里突然沉默,只有是不是出现的“沙沙”声,这是某些时候通讯被干扰或者被阻隔导致的。没人想说话,也没人有力气说话。高度紧张导致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所带来的兴奋已经褪得干干净净,酸痛的肌肉和关节都在无声地揭示真相——刚才他们终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死里逃生。
罗启东操纵着机甲,可总是忍不住想起之前钱宁所说的那句话——最大的敌人不是其他小队,而是这座森林。的确如此,这座森林里的生物对人类抱有无穷无尽的恶意,而教官们显然故意利用了这种情绪——他们在异兽的巢穴布置了学员的营地,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在和对手战斗之前,他们首先要战胜这座森林。
小队七的半夜惊魂没能瞒过67小队。后者的新营地距离他们不算太远,而小队七的场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当时守夜的安杰鲁和欧新叫醒了其他人。最敏感的谢忱几乎是惊醒的瞬间就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们八成遇到了异兽的夜袭。”谢忱面色凝重。
稍微商量了一下,谢忱和克奇联手放出场,小心地向着传来小队七动静的方向探索,片刻之后克奇表情古怪,混合了同情和庆幸:“是鬣狗。”他转向谢忱,无声地询问是否同意这个结论。
“鬣狗。”谢忱简短地开口:“而且很多。”
“搞不好,他们的营地不远处就有一个鬣狗的巢穴。”吴畏摸着下巴,“我觉得这是教官们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其他几个人相互看看,没人对吴畏的话有异议。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直接在营地驻扎,”欧新的喉结上下移动,“咕嘟”一下,小胖子带着后怕说:“今天晚上也许也会被袭击?”
“今晚不会,第二个晚上也会。”安杰鲁说,“晚上不会,白天也会。”他盯着仍旧沉浸在夜色之中的森林,“那个营地就是藏着毒药的糖果,只要忍不住诱惑,这是或迟或早的问题。”
交谈几句过后,除了守夜的人以外,67小队的其他人回了各自的帐篷睡觉。他们固然同情小队七的遭遇,也会对小队一伸出援手,但自始至终最重要的还是取得比赛的胜利。每个人都记得他们呆在这里的原因:争夺唯一那张通向学院杯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