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车上我悠闲地打开了晶子发给我的资料。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发的小男孩。
照片里他好像是在什么小巷里,昏沉的光使一身黑衣的他有些难以辨认。我眯起眼睛,将手机凑到眼前,勉强看清了他的脸。
是一个相当清秀的孩子。
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身上缠着不少绷带。我注意到他行走的姿势看似懒散,实则充满防备。而且……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的衣服下面应当藏着一把□□。
有点瘦弱的样子。
太宰治……12岁。
我看了一下,他活动的范围正好是我家的老宅附近。好像是一年多以前才在横滨活跃起来的孩子,经常出现在河道里。而且……头脑十分好用,据说在横滨这一片还挺有名的。
其实这些我都不大关心。
毕竟我只是想找到这孩子表达一下感谢,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首先回了一趟家,很多年前父母带着我们一家搬到了东京,这里的房子也就废弃下来,连带着我的童年也一起被尘封在这里。现在这里早就不再是当年破败的郊区了。随着城市的发展,周围也住了很多户人家,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绕着老宅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直接跳上了围墙翻了进去。
年久失修的门锁只需用铁丝轻轻转动便能打开。
里面的灰尘并不重。更奇怪的是厨房的垃圾桶里堆满了罐头。
我凝神仔细观察,发现家里应当是有人生活过的。厨房等地这种痕迹就更多了。
这种区别并不鲜明,应当是有刻意伪装过。可是一旦注意到这点,这些事就是极为清晰明了的了。
我随手从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一把还算趁手的菜刀,踩上木制的楼梯。
楼梯嘎吱作响。
……因为刚才进门的声音就已经很大了,此时倒也不必太过隐藏。我甚至是有些刻意地弄出这些声响,期待着屋中那个或许存在的不知名房客的反应。
迎接我的是一发子弹。
拐角处的黑影一闪即逝。
我躲过子弹追上去,却只见到那人跳下窗户的背影。
是一个不大的男孩,黑发。似曾相识
小小的,瘦瘦的。
我停下了结印的手。
走廊尽头的这个,正是我的房间。
我看到我的相框还好好地放在桌上,只是沾了不少灰。桌上的罐头堆积成山,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对了我们家并不穷,不然也不可能养得起三个女孩。当年在老家据说也是有名的望族。后来就败落了哈哈哈。
所以搬家的时候家里几乎是全套定制了新的家具。
我当时特意要了和姐姐们都不一样的黑白装修风格,因为觉得很酷。
好汉不提当年勇。
因此当看到满载着我童年回忆的温馨大床上铺了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泛黄的被子之后,我感到有些不爽。
打开衣柜一看——原本属于我的那些旧衣都被压在最底层。
那个男孩的杂物堆了不少,向外翻滚出来。
这个房间属于十多岁之前的我,我去东京的时候正好是少女叛逆中二的年纪,各种非主流的猎奇书籍书还有涂鸦、玩具等物都被留在了这里。
那男孩不算太坏,只是将它们束之高阁,放了一些平时他能用的物品。
我清点着那些物品,发现这男孩算是十分警觉且果断了。
里面最多的是一些绷带,质量不算太好,只是勉强能用的类型。此外还屯着一些旧衣、和厨房里算是同种的罐头等物。
还有一些不可以在晋江描述的危险物品。
这是个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孩子。
我弯下身子,把那本厚厚的书从桌角拔了出来。倾斜的桌子上那些堆积的罐头一个不落地砸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一本记载着很多魔术的书——魔术并不是戏法的意思。
它是我从老家的藏书里翻出来的。我那位祖父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在三个姐妹中唯独对我给予厚望,还要求我继承家传的魔术什么的……祖父去世的时候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让我继承什么魔术刻印。
说实话,就我那种垃圾魔术回路,再怎么继承也是没用的。
——这大概就是矮个里拔高个吧。
香取家算是日本本土的魔术世家了,据说过去也是搅动风云的势力。但是没有几把刷子,所以传到我祖父这一代就衰败得不成样子了。
我祖父原本收了个弟子,谁知道对方真的学习了那种普世概念里的魔术,去当什么怪盗了。那个弟子大概真的没什么天赋,祖父暮年时还专门寄了一封信回来劝他不要迷信。所以祖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这个孙女身上。
说来可悲,我们家发展到那时候,亲戚们大多数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前脚刚从祖父那里继承了魔术回路,后脚就被爸爸拉到书房教育:“爷爷的话都是骗小孩的,我们遥可不能相信哦!”
“好的爸爸!”
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同意了。
一家人搬到了又能看到海、又和平繁荣的地方——果然横滨很不错。我们在横滨过了好几年幸福生活——然后大战后横滨被划作了租界。各种黑手党、地下组织越来越疯。
如果说魔术师的对战还顾忌着普通人的话,那么黑手党就是全然的暴力了。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家人也挺惨的。
不过……听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话的,只能晚上躲在被窝里研究一下魔术这个样子。所以在搬到横滨之后,我还撺掇了认识的萝莉控哥哥和我一起回老家拿书。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放弃魔术……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反正就是觉得无聊了呗。
然后我发现那个小男孩在我的童年“圣经”上,画满了各种涂鸦。原本记载着高深魔术知识的书籍被变成了绘本一样的东西。
这真是……
我握紧了拳头,咬牙想:偶尔这样的体验也是颇富童趣的呢。
这是曾给我带来许多奇妙体验的书籍,没想到居然沦落到被拿来垫桌脚的地步。
关于这间屋子的事我问过姐姐,父母都葬在祖宅那边,奈奈姐姐也在并盛定居,若菜姐她照顾那么大一个奴良组,更是完全是没有时间过来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