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查库房,发现了这个。”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卷好的腰带,“我觉得适合你。”
二爷看了一眼,稍显迟疑,“不必。”
“你看看这带钩,”薛敬丝毫不理会他嫌弃的脸色,手持那籽玉鹤钩,道,“总比你那绑着的带子好用。”
二爷还想拒绝,却忽然被他的手从背后撑了一下,下一刻,那人便得寸进尺地解了自己腰上的带子……
“胡闹……”二爷按住他的手背,“干什么?”
“不干什么,”薛敬坦坦荡荡地冲他笑了笑,“换一下,你别压着我的手。”
结果薛敬的手指一动,正好按着自己的腰眼,“咝……”
“怎么了?”
“……”
细密的麻痒忽然顺着背脊攀沿而上,二爷不由自主地往后撤,却发现这么不尴不尬的一个后撤的动作,却正好将薛敬按在自己背后解扣的手压得更死了……
“你不松,我可拿不出来。”
“……”
“二爷,换个腰带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靳王无辜地看着他,“以前不都是我帮你系的,怎么现在不肯了。”
二爷慢慢抬起身,让出他的手,“以前是以前。”
薛敬压低了身,不由分说地从他腰间抽出那根腰带,随手放在一边,然后双臂环过他的腰,将那栗色腰带系在他的腰上,将乳白色的鹤型带钩利落地钩在另一侧的孔中。
薛敬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他为二爷系完之后,手没有即刻收回,而是在那钩住的带孔上摩挲了片刻,缓缓道,“在我看来,以前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是你的心境变了。”
“……”二爷有些难耐地微微蹙眉,随后他迟疑地沉默了片刻,竟然少见的“失语”了。也不知道是对方的哪句话戳到了他的心里,让他仔细斟酌了片刻,竟忘了反唇相讥。
可偏偏这无端的、有些暧昧的动作近来频繁出现,让他的心脏不由地乱跳了几下,难以自制地往那“失控”的方向去想。
“……你不该如此。”
薛敬看着他,镇静地问他,“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的真心不该用在你身上’这类的话?”
“……”
薛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轻声道,“那日你说这话时,我险些被你蒙过去了,回去后仔细琢磨了琢磨,觉得你这话中尽是破绽。我的真心愿用在谁身上,怎么还是你能控制的呢?你知道吗,那天,是我离开九则峰后,过的第一个上元灯节,我没有靖天的记忆,那座城离我实在太远太陌生了。我随军征战的这三年,每次到了这一天,都会围在篝火边,听那些将士们讲自己的家人、爱人、儿女……对于出征打仗这件事,有人情愿,那是为了信仰,有人不情愿,却迫于无奈、迫于生计,他们问我,我是为了什么而上了战场,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二爷没有看他,而是一动不动地听他说的话。
“第一年,我刚刚离开鸿鹄,我觉得你不要我,所以我赌气,所以我当时说的是……为了轰轰烈烈的杀一场,战死又何妨;第二年,我不气了,他们又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记得我的回答是……”
“殿下……”二爷忍不住想打断他。
“……为了那个人能想起我。”
“……”
“今年,没有上战场,”薛敬压低了嗓音,贴着他的耳边,“即便你说的话像刀子,我也觉得解气。”
紧接着,他果然看那人的眼神蓦地缩了一下.
“因为这里是幽州,是我的地方,你再赶不走我了。”说完这句话,薛敬便直起身。
二爷低下头,看了一眼腰间的腰带,这人的一番话说的极是寻常,却让他的心无端触动了,那原本平静的心弦一旦被拨动,随之而来的便是意料之外的曲声。然而,这段曲子在冷静的沉思之后戛然而止,他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也在快要踏出断崖的瞬间,因为极端的克制而转危为安。
然而,长时间的沉默有时可以缓解气氛,有时却也能够让僵持失衡。
“我……”
“你……”
他们异口同声,两个字几乎瞬间撞在一起。
靳王拼着所剩无几的耐心,想要抻得久一些,试图惩罚一下这个一直以来在自己的心口“动刀”的人。然而,僵持得久了,他又不争气地心软了,看着二爷端正地坐在那,眉间似皱未皱,薄唇轻轻抿着,心思又不知道飞向了哪个不着边际的地方。
靳王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终于还是不忍心这人为难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按了一下那人轻皱的眉头,“我没有别的意思,说这些,也不是要给你增加负担,你看你,坐在这一不说话,我就担心你瞎想,你这心里啊,好像把全天下都装进去了,却独独落了我。”
二爷抬手,拿开薛敬碰着自己眉间的手,却没有丢开,“我是没想到……”
靳王笑着问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三年前的那个除夕,竟然变成了伤到他的那把“刀”。
可是这句话,二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来,他转而摸了摸系在腰间的腰带,生硬地转了话头,轻声说,“这个……我收下了。”
薛敬愣了片刻,终究没等到他要等的那句话,不过,他暂时也不再纠结于此,而是点了点头,笑说,“喜欢就好。”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你暂且不收也罢,便只能暂时用这些身外之物哄你高兴,等你什么时候收腻了,再回头看看我。”喜欢战山河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战山河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