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铜钱
当晚,东街的一处驿站内就出了事。
四名绿林大汉混迹江湖多年,猎鹰的人却叫鹰啄了眼。四人被绑在一起,等醒来的时候,还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你……你是……”那领头的使劲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醒。
“看清楚老子是谁。”葛笑居高临下,将火烛挪到他们眼前。
“葛……葛……”
“说,蛇头在哪儿?”
“蛇、蛇头……”那人显然还没晃过神来。
葛笑拿着一串铜钱在那人面前晃了晃,“起鸢令,十二枚,看来老子的人头很值钱啊。”
那领头使劲挣动身体,发现全身酸软,四个人被绑成了任人宰割的肉粽子。
“别挣扎了,我在你们的包袱里找到的给人松骨头的药,解药我都拿去喂狗了。”
“你!”那领头的低吼一声,使劲晃了晃其余几人,“醒醒!妈的!”
“他们几个药量大。”葛笑看了他一眼,坏笑一下,“你告诉我,蛇头在哪儿?什么时候到?”
那领头的梗着脖子,“我不知道!”
葛笑眯了眯眼,忽然一把攥住那人的脖子,“不知道?你再说一遍不知道,老子就把你昨天睡人清白姑娘的那玩意割了去喂狗,再把你这脑袋割下来当尿壶,妈的,老子没工夫跟你废话,说,蛇头在哪儿!”
那明晃晃的刀立时就要碰着那人的命根子,他吓得全身颤抖,瞎吼了一声,乱七八糟地说,“云城驿站……接头的地方在云城驿站……”
“多少人?”
“全、全部的镖师都出动了。”
“蓝鸢镖局下了血本啊。”葛笑咬紧牙,威胁道,“蓝清河那老东西也来了?”
那领头的使劲吞咽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你他娘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很好。”
紧接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葛笑一刀下去,蹭着那人的命根子就扎在了地板里,刀尖入木板三寸,那人低头一看,自己的大腿哗啦啦地流起了血,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我说、我说……”那领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惊世骇俗,“蓝大当家来……他没……”
“到底来没来?说人话!
“来……来了……”
葛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刀子从地板上□□,用刀尖勾着那人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此刻的葛笑活像一个狠厉的鬼煞,“蓝清河亲自出马,这一次,是要我葛笑的命吗?”
那领头的瑟缩了一下,颤抖道,“起鸢令说……只要抓了你,就能逼少当家出现……”
葛笑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听闻蓝鸢镖局还做暗门的生意,承接天下的买卖,蓝清河这个老不死的挺会开枝散叶啊。告诉我,怎么跟蛇头联络?”
“只、只要到了云城驿站,沿途留下暗标,自然有人会跟你联络……”
“没骗我?”
“我我我……我哪敢骗您啊……”那领头地再次低头去看自己的宝贝,吓得全身一哆嗦,“我、我、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葛笑忽然露出一个阴晴不定的笑容,“我跟你谈比生意怎么样?”
那领头的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什、什么意思……”
葛笑又道,“你信我,就绝不亏本,只要你告诉我怎么见蛇头。”
鹿山蹲在驿站外的密林里,已近丑时,东河上晃晃悠悠地漂着几艘点着蓝色灯笼的船。他的眼神一刻不离那些船只,手指捏着石子,不断地在地上划拉着。
葛笑回来的时候,鹿山刚在地上划拉出上百道直线。
“事儿问妥了?”鹿山拍了拍手站起来。
“嗯。”葛笑言简意赅地点了点头,“现在的事情比较麻烦,我需要送一封信出城。”
“送去哪儿?”
“狼平溪谷。”
“不远,三天往返,我可以亲自去。”
葛笑思索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鹿山,这件事如果做不好,我们都得完蛋,这是关乎性命的东西。”
鹿山歪着头,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神色有些不近人情,“五爷,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知道你跟王爷,你们都不信任我,无妨,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信任,我这样帮你们,是因为我有我的私心。你只要记得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不会害你们。至于王爷想要救的的那个人……实话说,我不想救。”
“你说什么?”葛笑脸色蓦地一变。
“但是王爷要救他。”鹿山淡淡地说,“既然他要救,那我就听。”
“你到底是谁?”
鹿山没有搭话,而是说,“五爷,王爷现在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可以安全进出城、将信递出去的人,你若是不信我,那好,你自己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够将信安全地递到狼平溪谷,还不被萧人海的人发现,行将这毒过一天少一天,只要你能等,我都无所谓。”
“你!”葛笑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又不好骂,只能磨着牙,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令牌递给鹿山,“这是鸿鹄的拜山令和一封信,你送去狼平溪谷,务必亲手交给陆荣,记得,亲手。”
鹿山接过令牌,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等会儿,你都不知道陆荣长什么样子。”
鹿山脚步没停,像是聋了一样,步履生风地走了。
葛笑在鹿山身后砸了咂嘴,狐疑地喃道,“啧,这小子什么来头。”
鹿山送信至狼平溪谷,前后快马加鞭,仅仅用了两天两夜。
葛笑身上揣着要命的解药,这两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格子坞中辗转反侧。
直到第三日清晨,鹿山终于风尘仆仆地推开了格子坞的门。
鹿山全身是土,连着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他眼眶凹陷,整个人的状态几乎可以用“狼狈”形容。就着桌上一壶泡了几宿没倒的凉茶,鹿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终于魂归人间地喘了口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