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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故园(2 / 2)

或许熬习惯了,就不觉得困了……

想到此处,薛敬便觉揪心的疼,只能掀被起身,也跟着他来到书房。

二爷用手捧拢了拢催动的火烛,莫名地看着他,“怎么不睡了?”

薛敬点燃小炉,将盛粥的砂锅重新架上去,随口道,“干了一晚上体力活,才想起来,我还没吃饭呢。”

二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片刻后抬起头,脸色一沉,“再胡说,你就出去。”

薛敬走过去,俯身在他耳边,故意用发丝磨蹭他的耳廓,拿捏着令人心痒难耐的语气,低笑道,“方才我在你里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二爷舌灿莲花,训我的词倒是一成不变。”

“……”二爷彻底没脾气了,只能冷冷地看着他,到底一口气没提上来。

薛敬却不怎么惜命,竟无视了那人眼底燃起的怒焰,故作无知地卖弄,“我那么卖力地伺候你,腰都累酸了,你不累吗?”继而得寸进尺地将手腕伸到他眼前,指给他手臂上一道道红痕,“你看你给我抠的,都见血了。原来二爷喜欢四面透风的城楼,九则峰的松林也是个不错的去处,要不……”

“你闭嘴……”二爷呼吸渐促,训他的声音丝丝发软。

见他心猿意马,连落笔的墨点晕了都没发现,薛敬随即挑了挑眉,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没事人似的退回椅子上,将热好的白粥盛出来,就着两叠小咸菜,竟还旁若无人地大口吃上了,边吃还边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我没胃口。”

二爷没心思画图了,将笔一搁,索性把注意力放回了沙盘上。

薛敬兢兢业业地耍完流|氓,又填饱了肚子,言语逐渐正经起来,“你方才在城楼上说,萧人海临走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毁了粮仓,当时你一直注视着瓮城深坑,难道……瓮城的坑底是一个粮仓?”

二爷沉定心神,起身走到沙盘前,盯着瓮城的方位,正色道,“没错。瓮城下确实有萧人海囤积的最大一个粮仓。萧人海撤兵云州,并非全因惜败而退,恐怕在他的计划中,原本就并存着‘主动撤兵’这一条。萧人海明白,一旦萧图的援军被陈寿平牵制,长此以往,云州一座孤岛势必守不住。守不住,不如不守——只要撤军之前烧尽城内所有粮草,他就能留给我们一座光秃秃的‘残壳’——跟那位叫秦潮的小将说的一模一样。”

“社稷社稷,‘稷’乃民生之本。断了粮食,老百姓就不可能过上安稳日子。”二爷长舒一口气,一手支在沙盘上,“于是为了严防饥荒,安抚遭难的百姓,以殿下治民的怀柔手段,必然下令以军粮充抵。那样一来,云州这座残城就成了我军最大的拖累,二十万王军一旦送空了粮草,短时间内又没有辎重补给,便丢失了回援中锋战圈的最佳时机。萧人海便能轻轻松松甩掉我军的追剿,与萧图的主力大军汇合,然后全力以赴对抗陈寿平的镇北军。”

薛敬忍不住感叹,“萧人海到底懂得审时度势,拿得起放得下。可他一朝放弃北鹘死守了十年的云州城,撤军时竟看似全无留恋,难道真能做到那么洒脱?”

“他哪里是洒脱,他是想要,却要不起了。”二爷隐隐一叹,眼神从“三州”的头顶依次掠过,“北鹘驻军云州多年,用饮血营滋养出的鬼门毒蛊快要将他们的国库掏空了。这条‘金丝带’从南及北,十年来断送的可不仅仅只有北鹘皇族,还有你的那位大皇兄,淳王殿下——他们两方费尽心力和财力豢养出了一个自认为可以助他们问鼎天下的‘鬼门军团’,却不想竟是为早就死去的宣南王‘亡军’做了嫁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宣南王”这个称呼再次浮现于薛敬的心里,他捏起手边的茶碗,轻轻摩挲着茶盖上的烧纹,一股隐隐不明的担忧猝然间冒头。

二爷又道,“于是,乌藤风和炎之惑两党并除,萧人海便知云州城日薄西山,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贴在空鼓皮面上闷头乱撞的蚂蚁,鼓皮一旦破裂,所有守城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萧家军耗不起了,在将流星安全送出云州之后,萧人海便销毁了总督府一切文献和器物,他深知,我军攻城的号鼓实则是为守城军敲响的丧钟,如若不撤,必死无疑。”

他话音一转,神色愈发凝重,“如今最麻烦的其实不是萧人海对阵陈寿平,而是死守伦州的杨辉。杨辉运兵手段阴毒,我担心以林竟一己之力,对付不了他。”

薛敬见他踟躇,忙起身上前,安慰道,“倒也不必过于忧心,林竟有些狠手段,杨辉不一定能从他手底下讨得好处。”

“可你四哥五哥还在城里……”不知为何,二爷的心脏莫名狂跳了几下,愈发心神不宁。

可窗外分明月色大好,并无难关。

战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人是个劳苦命,心眼上拴着的石头一块撞着一块,没片刻安生的时候。

薛敬忧心忡忡地看着二爷的背影,见他后背的脊骨隔着红缎深衣,隐隐约约地透出来,这一年来东奔西跑,伤痛层出不穷,他身上前些年可怜巴巴养出来的那点肉算是彻底瘦没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季卿,你太累了,要好好休养。”

二爷无意识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天色,刚过子时,“你睡,我出去一趟。”

薛敬一把将他拽回来,脑门子又开始冒火,“你又要去哪?你跟床有仇吗?!”

二爷脸色一沉,铁面无私道,“前线战情刻不容缓,我要李世温和祝龙这些日子分兵调将的名册。”

“……”薛敬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抱起,狠狠地按在沙盘上,“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他们打了那么多天仗,好不容易睡上一觉!再说那个李世温,短时间内,你想都别想他踏进帅府一步!”

二爷挣动的手臂一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又怎么招惹你了?”

“我!我跟你说不清楚,改明我就调他去支边,少顶着个榆木脑子在你面前瞎晃!”

结果说巧不巧,那位正被靳王殿下嫌弃的“榆木脑子”此刻一声“将军”叫的是震天响地,恨不得将府门外三里树上的鸟都震飞了。

二爷听出是李世温的声音,忙推搡着薛敬肩膀,“是世温。”

说着便要下地,结果薛敬憋足了一口气,二话不说一手揽住二爷的腰,将他凌空捞起,重新按回沙盘上。紧接着从腰后扯出一根腰带,攥着那人的双手绕至身后,逼他双手交叠,狠狠缠了几圈,最后竟用玉钩将二爷拴死在了沙盘沿边镂空的木栏上。

“你!”二爷大惊失色,一边挣一边厉声吼道,“薛敬,你好大胆子!松开我!”

薛敬鲜少听他完完整整地叫自己的名字,还颇感惬意,神色嚣张地朝他笑了笑,分开他的双腿,大力挤到他身前,不由分说一口咬上他的喉结,厮磨着说,“若不绑了你,整个驻军都没安稳觉睡!无奈,本王只能多多辛苦,好生消磨消磨二爷的力气。”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力扯落二爷的寝衣,梏着他不断后撤的腰,猛地往前一撞。

“呃……”二爷大力挣扎,身体后仰,声音开始发颤,“不行,你放开,放开我!”

薛敬像是一头栽进了万死无悔的修罗道,眼神泛着不容反抗的冷光。

二爷不得动弹,呼吸猝然一滞,心脏恨不得从口中跳出来。他双手被缚,身体无力空悬,只能夹紧双腿,将全身的支点放在那人身上,右手狠狠一攥,竟虚握住一把黄沙。

那是沙盘上的九渡青山,是北境的万里疆域。

薛敬抬起头,眼神淬炼出热焰,喉咙如针扎一般,赤诚一片,“我知道,你呕心沥血多是为我。当年出关劫镖是,血战云州是,拜山鸿鹄多半也是……可如今云州已收,你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季卿,我何德何能,要你如此这般待我……”

二爷别在身后的手心一松,一捧黄沙洒落,一枚籽玉鹤钩落入掌中,上头那八个小字还是自己亲手刻上去的。

“你回头看看。”薛敬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侵略性,引着他往沙盘上看去,“舟航相望,山河同枕。是二爷自己刻的。”

只见沙盘上绵延的群山下是九渡蜿蜒的水带,光秃秃的沙丘被暖水滋养,在彼此心中缔生出烂漫的春花。

薛敬幽幽地探出一只手,覆在二爷那只空坠着的右手上,再次帮他在黄沙中狠狠一握,“这北境的九渡青山如今就在二爷身下,都在你掌中。我要你问鼎天下,也许你一隅偏安。”

黄沙变成虚灼的红炭,伤了心,还烫了手。

二爷轻轻一笑,虚声长叹,“殿下得陇望蜀,可太贪心了……”

万里山河远不及他手中一捧黄沙,这人间哪会有既问鼎天下,又偏安一隅的好事呢?

“有的。”薛敬坚定地笑了笑,将手伸进他暖暖的软衣下,指尖在他湿哒哒后背几近温柔地摩挲着,“二哥哥,你要信我。”

又来……

霎时,二爷手心一松,连尾椎骨都是麻的,忍不住嗔道,“又瞎喊。”

结果薛敬不依不饶,非要喊过瘾了才算心甘。

他的声音飘飘渺渺,像纱帘外腾起的春雾。

二爷意识迷离,耳朵里酥酥麻麻全是这人不知死活的轻唤,一声接着一声,简直要将他整个人喊化了。

李世温在门外叫了几声便不叫唤了,屋内传来惜叹。

……

东厢窗棂下——

“不许再退,你这身下若是再沾上一粒沙,我们就到月亮下头。”

“……”

“这是在你家,你的卧房,你忍耐什么?”

“你做什么折磨我,不依不饶地要我的命。”

“那我怎么舍得。二哥哥,我离不开你,你也不许走,生生世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

“不许咬别的,只能咬我。”

“啊……”

事后,二爷轻轻闭上眼,全身的骨头都像被砸碎了一样,眼皮子乱撞。

他沉入深梦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要在帅府春栽的松树下再布一个棋盘,哪还有力气去管什么布将名单。

倏然,地狱的光散了,万家灯火照入人间。

二爷的心上像是破了一个口子,身体里残留的那些阴魂、杀戮、血色和刀锋……全都从这个血口钻出,而后在一片灰蒙蒙的白光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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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军中能不能不内卷?你天天996,显得别人都不干活

姐妹们,我尽力了,尾气也是车。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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