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拂一人说着话,微微起身,伸手去接雪花,“余辰烨动心了,妄想找个替罪羔羊,发现我不行,于是自己想充当。情比金坚,可我还是不懂。”
“咕噜咕噜。”萧世言从小桌上端起杯盏,喝了两口热茶,淡淡开口:“连辰诚都懂了,可见还是你太笨了。”
……“不爱就不爱,要学会拒绝,你哥哥爱你,可是不能事事为你作主。”那个时候,在叶织梦自刎后,萧世言在离开前特地过来劝慰余辰诚,“况且,你并不爱我,也不需要我,只不过是我擅长取悦人罢了,希望你的生命会像春日姑苏的花儿一样,活得鲜艳,让人看到的时候,动魄惊心,好吗?”……
萧世言把手炉又推了回去,自己捧着茶杯,眼前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白色,萧世言笑道:“一字为‘辰’,是曰星辰,是他如同夜空的繁星一般耀眼,位列世家四绝。一字为‘绝’,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得以绝处逢生。”
“他做到了。”花未拂叹出一句,久久不忘掉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希望自己也能够绝处逢生。
如今冬日,余家还在整顿,余辰诚被哥哥塞过来的那些妻妾都被他遣散了,只有最小的一个妾室留下了。那个女子叫张清欢,是个小家碧玉,不争不抢,自己只想留下来照顾余辰诚,余辰诚同意了。
但在扶夷,事情还是不愉快。本来在写字的龙程,看见龙泽川带着云生寒回到了龙府,当即气愤地摔了砚台。“混账东西,这件事,只要我龙程还是你父亲,龙家绝不接受男媳。云家主,您好歹也是一个世家的家主,岂能同小儿如此乱来?不知羞耻!”
“父亲,您这么可以这么说生寒呢?”龙泽川懊恼。
“你这逆子,还敢说话。”
云生寒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跳动着的心已经被龙程泼上了一盆冷水和一盆脏水。“龙伯父,赶路许久,精神不太好,先告退了。”
“哎,生寒,生寒。父亲,孩儿也告退了。”还没等龙程发火,龙泽川先出去追云生寒了,“生寒。”他追了上去,看得出云生寒有多委屈,他是心疼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别哭别哭,生寒,无论如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跟你在一起的,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日,我一定对你负责,我一定娶你为妻。”
云生寒不争气地哭着,将泪容埋进了龙泽川怀里,“泽川。”
弹指间又是一年,冬去春又来。云生寒总不喜欢来扶夷,每次都会很伤心,而龙泽川也知道,总是尽力去安抚他受伤的心,有时间便带他回渰域。
这年的初春,扶夷举办了奢华的家宴,龙泽川不能推辞,便带了云生寒赴宴。宴上,龙程给了云生寒几分薄面,但在私下里,龙程还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重重斥责了他。
云生寒受不了气,一个人冲到了龙家的后院。正是春日万象更新,后院里都是初生的花花草草。云生寒出门的时候就拔了侍从的剑,双眼看不见的他挥剑乱砍着花草,“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他气愤地重复着两个字,心里很是难受。
在花圃的另一边,一个女子一脸笑意地独自在此赏花,手指弹了弹才刚绽放的花朵,觉得很是有趣,这个女子就是在眉山宴上哄好江陵的徐淑吟。如今的她已经二十多岁了,现在是江家家主江陵的夫人,过门已有两年,夫妻和顺,举案齐眉,现在也有了身孕,小腹已经明显隆起。
因为龙家的大公子龙泽明娶了江陵的胞妹江琦,于是两家的关系越发要好。而徐淑吟喜欢山水,常常拉着江陵一起出门游玩,不常串门,也很少来扶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云生寒。
云生寒冷静些之后听到了徐淑吟银铃般的笑声,他还在气头上,并不想理会这个不速之客,可徐淑吟就是爱管闲事,直接款步凑了上去。“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初春这么美好,你又是这么婉约的公子,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有些事情看开就好了?嗯?”
“……”云生寒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徐淑吟发觉不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发现云生寒是个盲人,难怪这么大火气了,她猜测着:“你该不会就是渰域家主云生寒吧?”
云生寒自己也知道,在龙家这么卑微,他的名声早已有些不堪了,他眼里多了几分惆怅。
“你能不能陪我看看花啊?”徐淑吟笑问道。
“我是个瞎子,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眼望不尽头的黑暗。”他感慨万千,他同样走不出这片黑暗。
徐淑吟点了点头,尽管云生寒看不见,她还是保持着自己乐观开朗的笑容,“我觉得吧,看这个世界,不一定非要用眼睛,眼睛看到的只是表象,用心去感悟,其实这个是鲜艳明亮的世界。”她走了两步,继续赏花。
而云生寒闻声,上前搭住了她的手,扶着她慢慢行走,云生寒已经被她温和的言语说动了心,早已消了气,“你是不是快要生产了?”
徐淑吟点头笑道:“已经七个月了。”
云生寒心情很难像她一样如此欢喜,“我在龙府毫无地位可言,难得夫人肯理会我。”
“也难得你肯理会我啊。”她笑言,笑时明媚灿若朝阳,“其实我也知道你跟龙家二公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就此放弃,也许你是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