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息绝从萧府出来,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常山。在常山苏府的大殿里,家主苏冷依照苏家礼数接待了息绝。
“希望苏家主救助萧家,总不能任由花家肆意而为吧?”息绝言辞恳切,如果能得苏家相助,可以暂时保全萧家,他也会有时间,好可以去渰域派人到姑苏。
苏冷很是担心萧家,皱眉请求着姐姐,“长姐还是帮帮他们吧,毕竟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暖年纪渐长,早该出嫁了,但是因为苏冷性子懦弱,恐怕不好掌管苏家,于是婚事一拖再拖。苏暖仍旧是保持着自己的行事方式和作风,并不打算帮助息绝,“云公子请回吧,不过是你们这些好男风的人惹出来的争端罢了,苏家不想参与这些龙阳之事。”
息绝忍气吞声,苦苦劝说:“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苏姑娘,再想想吧,花家如今恶事做尽,难道真的就要放任他们吗?”
苏暖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苏冷可以回去了。年轻的公子处处受制于姐姐,便负气甩袖走了。“事情都是花未拂惹出来的,这个死人拜萧公子所赐得以重生,所以也是萧公子的错。人之生死有常,如同八卦书一样,逆天改命,迟早需要付出代价。”随后,她放下了手里的杯盏,“送客。”
苏暖这么固执死板,息绝无可奈何,咬咬牙,转身离开。
剩下的日子,偌大的萧家,马车频走。萧世言在门前拜别双亲,拜了两拜,送走了父母。家里剩下的东西,让下人们能搬走的都搬走吧,人去楼阁空。直到萧家空无一人了,萧世言放了一把火,原本祥和美好的地方,如今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场大火,更像是烧在萧世言的眼睛中。
“你不是想要烧毁这里么?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来。”萧世言深吸了口气,对爱人的不舍,对故地的依恋,全部化成泪水,落了下来,“未拂,对不起,你别怪我。”
姑苏大火不休,也许是苍天有眼,看不过去,很快下了一场大雨。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足足下了好几天,大雨方停。
红绡帐里,意乱情迷,喘吁不断。幽暗山洞,疼痛难忍,周身是血。一声声凄厉惨痛的叫声回响耳畔,不知是谁的衷告,反复说着一句“今生今世,绝不负你”。人皆是世人,莫相负,莫相负。
花未拂将要苏醒的时候,一双迷离眼环顾着,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难不成还是在做梦?竟然又梦到了往事。“世言大人。”他踉踉跄跄,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却穿着一身白衣红衫,并不是墨玄青,身边也没有赤龙斗篷和夺命伞,但是项上戴着项圈和金明锁,地上放着玉衡剑,不远处还有一只小兔子蹦来蹦去。一切都在印证,这不是梦,而是萧世言干的好事。
他坐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有一张纸条,寥寥数字,都是萧世言的字迹——“爱你朱砂衣风华如故,也爱你墨玄青郎艳独绝。”他那一双从来都只有复仇的眼睛充斥着泪水,眼眶被浸湿了,他立刻爬起身想去寻找萧世言。
站在洞口,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现在可是盛夏的季节啊,山洞外是艳阳天,没有墨玄青、赤龙斗篷和夺命伞,他出去便是死路一条。“你算计到这种地步了么?不惜把我困在这里?”花未拂又气又恨,还不知道萧世言情况如何。
在天枢里,笙歌依旧。花焉知没能得到美人,也知道是小落出去告诉了萧世言他们,但是花焉知并没有怪罪,只是装作百事不知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花焉知让人切好了许多消暑的水果,摆满了一整个桌子,示意着小落,“快吃吧,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嗯哼?我的美人怎么了?”
小落不动声色,因为萧世言,他愁苦多日,也多日未曾笑过。
“小落乖,尝一口好不好?给我笑一个,乖。”花焉知坐在他身侧哄着,脸上总是挂着自己虚伪的笑,妄想能换来小落真心实意的笑容,“笑一个可好?”花焉知哄了许久都不见效,冲动之时,璇玑出鞘,近在咫尺。剑很冷,可花焉知的语气更冷,“给,我,笑。”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小落不再是以往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孩子了,剑架在颈上,他并不慌乱,淡淡地说道:“我跟你只不过是买卖关系罢了,我和那些伶人无异。可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也有我喜欢的人。”
大殿里响起重重“啪”的一声,花焉知更加冲动了,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从没对他动过手,这是第一次。“难道我不够资格么?!难道萧世言就够资格了?!”花焉知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摁倒在地上,疯了似的怒吼着,恨死这种背叛的滋味,凭什么背叛?
花焉知突然觉得没必要再留着这个小公子了,于是手里握紧了璇玑剑,缓缓抬了起来,锋芒毕露。果然名字里有个“落”字,行为也跟那个贱人一样,去死吧,璇玑剑往下刺去。
“给我住手!”花君迟匆忙赶了过来,扶住门框,呵斥住弟弟。
“呵。”花焉知目睹到小落丝毫不惧,手里松了松剑。一双星目含着泪,他冷笑着,璇玑从小落面前移到了花君迟眼前,“就算我不配这两个人喜欢,我睡过的人,你也不配。”
“哐啷”,剑掉在了地上,随后,伴随着衣服被撕破的声音,花君迟眼泪滴在了地上。自他接管花家,祸乱频频,一日也未安生过。“早在当初,我就不应该许了你和落落的婚事。为了一个死人,你在花家日日淫|乱,宠幸伶人。为了一个死人,你放火烧了萧府,私自关押萧家大公子。焉知,你就只差把哥哥逼死了。”
“剑在地上,自己动手。”花焉知按压着小落,把璇玑拨了过去。
花君迟瞑目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泪水,转身带着侍从离开了。
事情过去多日,灵华中,息绝正准备离开息府时,门外一个侍卫没有躲藏好,息绝伸手把百折扇甩了过去,等到扇子飞回手上的时候,那个跟踪他们的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